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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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恍惚，伴随着林以纾一直来到了议事堂。
今日崇林王来了行宫，各方势力的领袖也汇聚于此。
众人议论着破道之事，交流着内外的消息，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议事会都要紧张。
林以纾虽努力地想去认真听，可怎么都走不出左眼的恍然中，神思与四周的动荡隔离开来，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座中有几道炙热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景寅礼、宋知煜、赫连子明...他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席中端坐。炽热的目光从不同的方向落在她的身上。游离在外的林以纾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她猛然回神，才惊觉自己的疏忽，微笑着回以礼节性的笑，这些炙热的视线却变得更加浓烈了。
如若是从前，林以纾也许根本无法读懂这些目光的含义，仍会把它们视作寻常的关注。
但和复金珩相处久了，王兄将男女之间的事一点点地教给她这个没有情窍的人，她现在已然能分辨出这些眼神中潜藏的情意。
她不自然地收回视线，心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前的迟钝。
没有情窍的她，确实比旁人在情感上慢了太多。
果不其然，议事会结束后，她在殿外被他们拦下了。
林以纾停下脚步。
郎君们和少女隔着两三步相望，像正殿外的其他人一般聊起不周山。
看着这些曾经的同窗，林以纾只觉得恍然隔世。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单纯而轻松，无非是同窗间的朦胧和欢笑。然而不周山解封，祟灾来临，破道的威胁笼罩t在每个人的心头，死亡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
情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但似乎不能再犹豫了，必须要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才行，要不然再也来不及了。
就连赫连子明，那从前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中，望向林以纾时，都带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毕竟他的心，是她带给他的。
可王女站在那里，可望不可及，有些路，越走越岔。有些人，如果一开始抓不住，便永远追不上了。
他们站得如此近，却又隔得这般远。
景寅礼深深地盯着林以纾，视线缓慢地划向她的小腹，又如同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继续说着不周山的情势。
林以纾看着他们，虽然他们只是说着破道的事，但她全都懂了。
赫连子明忽而开口，“多谢王女当时给我的那颗心。”
他道，“曾经，所有人都说我没有心，现在...”他紧盯着林以纾，“我的心中，也有喜欢的人了。”
林以纾曾经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他知道了，那种如潮般涌的感觉，差些让他刚刚长出部分的心脏震颤而落。
他闭上眼时，眼前总是浮现她的身影，无时无刻。
宋知煜陡然望向赫连子明，他皱起了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林以纾退后几步，“是么...恭喜。”
她保持一个王女该有的风度，有些生疏地看向他们，眼神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的更久。
她开口，“我也是。”她对赫连子明道，“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哪怕她根本不懂喜欢是什么。
少女的声音温声细语，但话语比任何时都残忍。
她道，“你们先行歇息，我去找他了。”
正殿外一阵沉默，有什么东西，在无形而剧烈地崩塌。
林以纾刚准备转身，身后传来景寅礼的声音，“是他么？”
那个人，是他么？
林以纾微微颔首，露出一抹笑，“是。”
还能有谁？
殿外，雨不停地下，林以纾撑开了油纸伞，踏入了雨雾中。
雨水斩断了天幕，也斩断了她身后的视线。
一寸寸发白。
*
林以纾从议事堂回到浮烛殿后，心绪纷乱，片刻也难以平复。
她又换了一件衣裳。
清秋好奇地在门外等候，不明白王女今日为何频频换衣裳。
等王女走出来时，清秋惊讶地睁大眼睛，“王女，您、您...”
这也穿的太厚了。
林以纾换上了一件极为厚重的衣裳，外袍的质地厚实而层层叠叠，织锦上铺满沉重的云纹和绒毛，随着她的走动，衣摆沉缓地摩擦着地面，发出微弱的窸窣声。
见王女往外走，清秋连忙举起伞。
林以纾从她的手中接过伞，“不用跟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清秋：“殿下您要去何处？”
林以纾：“去无舆殿。”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手中的卷宗，走向了无舆殿的方向。
无舆殿中的氛围一如往常，冷肃、沉静，四下空旷，偶尔能听到风声撞击殿门。
复金珩端于高位处理奏疏，眉宇间是一种无可动摇的威严，仿佛这天地万物都尽在他掌控之中。
林以纾轻手轻脚走了过来，“王兄...”
复金珩听到声响，目光立即投向了她，目光中除了只对着林以纾才展露的柔和外，还有一丝反常的沉郁。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林以纾将卷宗放到案上，“王兄你刚才殿中事忙，没能去正殿，这是父王让我带来的文书。”
复金珩一眼都没有分给那些卷宗，视线依旧停在她身上，“殿下去见他们了？”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向来低沉冷肃的声音中，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眼神微沉地看着她。
林以纾：“见过了，王兄怎么什么都知道...”
复金珩：“说了些什么？”
林以纾：“无非就是那些公事，父王让我带来的文书上都写了，没什么打紧的。”
复金珩擡眼瞥向她，“殿下今日，一直躲着我？”
林以纾：“嗯？”
她不解地侧过了脑袋，“没有啊。”
好吧，其实有些。
复金珩：“白日干什么去了，一点踪影都没有？”
林以纾捏着自己的指尖，搓了搓耳朵，“没有干什么，去见了镇南医姑，看了会儿卷宗，就这些日常的事...”
复金珩盯着林以纾有些闪躲的眼神。
这没良心的小兔子，探檀用完了就开始躲着他，不，她向来躲着他...只有醉酒的时候才主动亲近他。
林以纾白日里确实有些躲着王兄，却不是因为探檀。
她低头咬着嘴唇，眼神游移不定，心中满是犹豫不安。
她真的要这么做么...
少女想着王兄完全无法知晓的事。
想到左眼中看到的景象，内心的惶恐更是无可遏制。
她似乎没有任何退路了...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她分得清轻重和取舍。
回想起那些画面，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光，似是要溢出，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复金珩注意起林以纾过于厚重的外袍，“为何穿成这样，可是何处不适？”
他伸出手，想拉住林以纾的手，摸摸看她是不是身体寒凉，林以纾往后退了几步。
复金珩刚想说些什么，林以纾擡起手，手指轻轻解开了厚重的外袍。
！
外袍滑落在地，露出的竟然是薄纱。
纱衣轻如蝉翼，隐约可见少女曼妙的曲线。
薄纱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泽，将她的每一寸肌肤勾勒得淋漓尽致，纤细的锁骨，白皙如雪的肌肤，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复金珩目光一滞，瞳孔缩紧，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不可置信和喑哑，“纾儿...”
这是...在做梦？
冷静自持的复金殿下，第一次有种置身梦境的恍惚。
林以纾垂眸望着复金珩，慢慢走近。纤细的脚踝上，金线铃铛发出了轻轻的叮当声，这是王兄亲手为她系上的，每一声都在撩拨无舆殿的心弦。
她生涩地伸手抱住了王兄，主动勾手的动作虽然不熟练，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人。
林以纾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令人难以抗拒。她的双手缓慢而笨拙地攀附上复金珩僵硬的肩膀，曲线在他的怀中轻柔地流动。
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王兄，我想你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如糖水般甜腻，怀中的柔软让复金珩的眼神浓郁到快极点。
林以纾的唇轻轻吻上了他的喉结，复金珩怔愣地望向她，喉结随着她的吻上下滚动。
寒冰被糖水给融成了滚烫。
林以纾：“王兄，我好难受...”
少女擡起身，凑到王兄的耳畔，缓缓地开口，“帮帮我...”
她的身体颤抖着，脸颊若胭脂纸般一寸一寸染红。
案上的奏疏，“啪”得掉落于地。
无舆殿，似乎要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