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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惊!郎太太舍身给地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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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毛道台真要对二姐下手,二姐也认了。她对别人下手也不是一回两回,别人对自己下手不也是天道轮回吗?

只要她在喘气的时候过得快活不就成了?

但在京城竟然有除了亲娘之外的人关心她的死活。

二姐这么一想……竟然有些被勾动了心神。

不知怎么,她第二天就提笔回了这等菩萨信。

这回信走的是李佑纯的路,江南是他们的老巢,毛道台看了李曹两家都恨不得装孙子,哪里敢动手抢信。

杜容和也就随他去了。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送信已经算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二姐不想这个弟弟还有这等能耐,能搭上这条路子,写信口吻也跟着轻松多了。

二姐的信没有你好吗我很好的客套,她直接告诉楚韵:“姓毛的高中后浑似变了个人,本来补着缺,一直不得官职,后来未经我允许花了我的钱,等我知道事情时,他都是道台了,哪里能变?但我杜二娘也不会吃亏,下边好几年他迎来送往的事,都被我记了攥在手里,如今他自然也不敢动我。”

楚韵还是喜欢二姐这样单刀直入的信,不啰嗦,第二次她也这么回。

第一句话就说二姐的心太大了,当官的狠起来,别说一个人,就是灭一个村也是弹指间的事

末了,楚韵还八卦了一下,问二姐是单写了姓毛的一个人的事,还是写了他周围所有的官儿的事。

如果是所有的官,那老四以后要烧的百官小辫子,该不会是二姐弄出来的吧?

二姐说——只有姓毛的,旁人贪死了与我何干,我只愿他不要贪我的钱,死在我家门口。

楚韵有些遗憾地想,原来不是穿的电视剧啊。

从苏州寄信到江南再快也要十天半个月,一来一回就要二十多天。

两个人仍然在写,一来二去也慢慢熟悉了一点。

二姐对楚韵没有好感,她能跟楚韵说话,如同七岁时,听见被卖到姚家做婢女的毛小娘说了毛孝子的事那么兴奋,又像在船上,听见隔壁坐着的是毛孝子的激动。

她认为——自己遇见伴儿了,或许是反向而走的伴儿,但大家确实在一条路上。

遇见这样的人,她愿意多说两句,因为很快这个人可能就会不见了。

像毛孝子,成了毛道台后就不是那个在乡里蛰伏十年为母报仇的人了。

二姐半开玩笑半真心地跟楚韵说,她以为楚韵会很讨厌自己。

因为她不是个规矩的女人,她不守妇道、不守孝道。

二姐又说,——她也没什么可反省的。

自己只是想过一点自由自在有钱却平静的生活,父母和兄弟姐妹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成婚也只是她通往理想之路的跳板。

写完了信,二姐就有些愣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能是发现楚韵不在乎自己有多离经叛道吧。

弟弟不在乎,是不在乎她的命。楚韵不一样,她是真不把这些当回事。

楚韵看得出来二姐的未说之言,——她还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乎自己不守规矩,不安分。

楚韵没想到二姐这样的凶狠的姑娘,还要经常受到内心的拷问,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也足以见得闺阁教育的厉害。

楚韵又想起李心草,李心草和杜文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万株草中一株草生了病,一个是万本书里有一个字写了白。

这两类人都很难寿终正寝,李心草不能接受自己微不足道的求生欲。杜文接受不了自己微不足道的“道义”,哪怕这个“道义”是男人强加给女人的规矩。

楚韵猜测,杜文或许是想通过一个跟自己有密切联系、身份相等的人来训斥她一顿,从此她就能安安心心地坏下去了。

自己的身份是最好的,——知道杜文的过去,能够和杜文说得上话,甚至还是她的弟媳妇,不管哪一种身份,拿出来都很有分量。

杜文失算了。

楚韵不想用谩骂击垮杜文,让杜文彻底变成一张黑纸。她也不想用安慰助长杜文的威风——一个行事肆无忌惮的人,最终除了毁灭什么也不会得到。

楚韵这样跟二姐说。

楚韵:“规矩是人定的,不是天定的,定的人不守规矩的时候都数不清,难道还能强迫别人遵守他们都不守的规矩吗?”

规矩就像皇宫,谁上位都要烧一把重新建。

楚韵:“强大的人从来不会为自己未曾做到别人的要求而良心不安,因为,——他们可以有自己的规矩。我的想法是,当别人的规矩会伤害你时,你可以用自己的规矩保护自己。

切记,规矩的刃尖要对准居心叵测的人,规矩的鞘要掌握在自己心中,当自己成了制定规矩之人,更不要忘了当初为人鱼肉的自己。”

杜文喃喃地念着这番话……她有点想见一见楚韵。

楚韵远在京城,人从未到过苏州,但杜文心中已逐渐有了她朦胧的影子。

这封信寄过去后,楚韵再也没有收到杜文的回信,她有一些遗憾,甚至想自己再去一封信问问看。

她不能否认自己对杜文很有兴趣,就像在研究一株带了毒的花。

这朵毒花徘徊在生死边缘,一不小心就要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楚韵忍不住想要给她加一些沃土、花肥,想看这朵花的下场。

楚韵太好奇了!她破天荒地走向了正院,想跟郎芝香说说她的二女儿,这个不太聪明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养出了杜文的呢?

到了正院,楚韵还没开口,郎香芝红着眼睛对她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老三都跟我说了,多亏你这次才找到二姐。”

楚韵听得稀里糊涂的也不好开口,只是笑。

好在郎芝香一个人也能顺顺利利地说下去。

原来这半个月二姐没有给她来信,却给亲娘寄了一封不让杜老爷知道的家书。

家书里说她已经跟毛道台和离改嫁了,如今带着女儿在江南又嫁了个大户人家,日子过得很好,让她不要记挂。

杜文很擅长说谎,信上没有一句假话,但露出来的意思跟她的真实处境完全两样。

女儿来了信以后,郎芝香惴惴不安,连孙婆子都没说,只背地里把杜容和叫过去问是不是真的。

杜容和把信看了一遍,对这个二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写信给娘也不跟他先通个气。

看完了信,他低头称是,多的一句话也不说了,怕说多了口供对不上露馅。

郎芝香也是个奇人,二姐生死未卜时她日日牵肠挂肚,暗自垂泪,等来了女儿一封平安信,儿子又亲口说是真的之后,她连眼泪都没掉一滴,直接食欲大振,吩咐厨房做了一大碗素面吃了个肚儿圆。

喜鹊都咋舌,私下里问她担不担心二姐,要不要叫她回来。

郎氏知道女儿活着,早就一点也不担心了,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做父母的知道她还活着,过得好就成了,还能把她带回来日日守着不成?”

有些话不好跟丫头说,难免显得做太太的嘴脸丑恶。

楚韵来了以后,郎氏两三下把一屋子吃茶、打小人、说闲话的婆子撵出去,叉着腰在家骂姓毛的抛妻弃女,说他因为二姐生不出儿子就把她们母子赶出家门。

楚韵哪里敢插话,但是听着听着,她都有点同情毛道台了,二姐的姑娘压根就不是他的呀。

郎芝香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阵,想着二姐的下落里有楚韵的功劳,忽然掏出张地契出来拍在桌子上。

喜鹊接过来往楚韵手上递,道:“太太给你的,奶奶瞧瞧!”

楚韵看了眼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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