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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谓尔无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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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虚子也不理他,继续说道:“再说当年敝谷肇烈子与两剑交锋,呕血而亡,此番我来吊祖伐罪,也是名正言顺。”项在恩冷笑道:“当年肇烈子前辈与两剑决斗时,其人早已反出逍遥谷,自立于桃花山虚心观,‘名正言顺’从何说起?”探虚子冷冷一笑,道:“说到这‘名不正,言不顺’,在座的哪个比得上你们铸剑山庄?长歌门与平阳庄渊源甚深,在这做个见证,也勉强凑合。倒是贵庄前代于两剑无怨,这次又无弟子失踪,空着手板、厚着脸皮过来赴会,可真不合时宜哪。”

项在恩道:“有老鼠的地方猫都爱去,这正常得很,哪不合时宜了?”段长安听他存心抢剑,怒道:“兀你这厮,原来也是打着算盘来的!我就明着说了,这消息源自西边,宝剑合当归我三派所有,其他人谁也别想碰。”辛准道:“就是。”

项在恩道:“笑话!天下物归天下人所有,便有争讼,也该是能者居之,哪由得你们边戎做主?”探虚子道:“不错。这剑上又没写你们名字,别人如何摸不得?就算写了,我们逞强称能,借来玩个几天也是应该。”段长安、辛准道:“放肆!”抽出剑就想动手,探虚子也不甘示弱,将眉间剑放在掌心。

叶闻道眉头一皱,道:“做什么呢?就算是分赃,也先得将东西找出来再说。如今宝剑还没见着,却动这么大的肝火干嘛?也不怕人家平阳庄笑话。”众人一想不错,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如何就争起来了,得先将这‘八’字写齐再说,顿时目光都朝堂上身上射去。

段长安见五派都表了立场,说话再不客气,道:“姓李的们,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想抵赖么?乖乖把剑吐出来,省得我们动手。”辛准道:“话就该这么说!你平阳庄杀了我们的人倒也罢了,血账自可拿钱财来抵,但这宝剑却抵不得。”

探虚子也道:“李大公子哪,这物各有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须勉强不得。你们平阳庄权势滔天,高枕而卧,这风口浪尖上的物事嘛,要来何用?有道是‘持而盈之,不若其已’,平阳庄到了这个境地,往前一步是空,强撑着也是空,倒不如退一步求个保身的实在。只要你们交出宝剑,我们立马拍屁股走人,这事便当没发生过,你平阳庄仍是彭蠡的高宾上士,我们也还是江湖上的俗客白丁,互不相犯,岂不快哉?”

李衍骂道:“肛门发炎(言),统统都是放屁!老子都说了没拿,你们还待怎样?”李默原本性格蛮横,受不得一丝窝囊气,可眼见对方众口一词,心中一团怒火也迸发不出来,只急得眉头紧锁,咬着牙道:“实不相瞒,各位刚才所说的剑和弟子,我平阳庄非但没碰没杀,就是见也未曾见过。”

这话原本说得实心,可众人听了就是觉得别扭。辛准气急败坏,道:“哈舅子的野球儿,却还在装蒜,信不信爷掺你两耳屎?”李衍气得脸色通红,怒道:“掺你老母!嘴巴放干净点。”探虚子道:“是啊,辛贤侄,这捉贼捉赃,凡事都得讲讲证据,现在宝剑还没被搜出来,可不能这么说话。”他表面上为平阳庄说理,可稍明点事的人都知道这其中重点是个“搜”字。

段长安翘起大拇指,夸赞道:“道长所言甚是,口头上的东西,哪有做得了数的?如今平阳庄满身污垢,大伙若不给他们冲洗冲洗,哪知干不干净?”辛准道:“对,先搜他一遍再说!”

一行人嚷嚷着就要搜庄,李默哪能再受这等羞辱,喝道:“谁敢?”将披肩一撂,左右飞出三口单刀,全部插在门槛之上,众人见了都是一凛。

探虚子冷冷一笑,道:“到底是做贼心虚了吧?”李默道:“心虚?就凭你们怕还没这能耐。”腰间白光一闪,单刀还未亮锋,一阵寒风已然向左首扑面而来。探虚子道:“笑话!南唐未亡我派还惧你三分,而今李重光都死了近三十年,还怕你不成?”也不顾及李风清的脸色,眉间剑霍地出鞘,径往案前一刺,但听“嗤”地一声,刀风被剑刃一弹,直往下座冲去,将叶闻道案上的茶杯掀个颠倒。

叶闻道眉头一锁,怒道:“我观江右蕴化,亦不过尔尔!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将案几踢开,怫然站起。段长安、辛准早受足了气,如何不想干上一架,也跟着起身,一时厅上你睁着我,我瞪着你,剑拔弩张。

李衍眼见情势不对,急忙带着人手拦在中厅,高叫道:“不要命的放马过来,不就是玉石俱焚么,我头个跟他拼了。”他虽叫得激烈,可眼见堂上这许多人影,倒也心神不宁。

探虚子道:“我们七大派同气连枝,休戚与共,隳你平阳庄如操股掌,玉石俱焚之说,实属不经之谈。”段长安道:“正是。”

李默道:“若莫苍子、游若白亲临问罪,届时谁全家死尽,谁绝户灭门,或未可知。但今夜的局势,孰多孰少,孰强孰弱,却是一眼可见。”将椅子一拍,顿时门外步声重叠,那周大带着五百刀手又压了上来,高声道:“悉听公子调遣。”声若惊雷,竟将满厅上的喧哗都压了下去。

李默道:“看好横木上那三把刀了,以此为界,谁要敢轻易迈了出去,嘿嘿,便不准他再竖着做人。”周大领命,一挥手,五百多人往后一退,在门外让出一条道路,只盼里边有人出来。

众人被这架势一恫,心想:“常言道:‘人急烧香,狗急蓦墙’,现今敌众我寡,若真逼急了他们,可真是大大的不妙。”进又不敢,退又不能,都站在原地不动,自然又是长歌门的李风清出来解围,道:“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朋友了,何必动起干戈来?快快坐下!”

众人势成骑虎,听了这话自然顺势下了台阶,段长安道:“好,我就给长歌门一个面子,大伙坐下!”各自招呼个冷眼,装腔叫骂一句,大数坐回去了,只有探虚子凝在当场,道:“冰炭不同器!今夜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干戈之事,恐怕还真免不了。”李默喝道:“免不了最好!就先让你死在这。”众人受他一喝,才刚落定的心儿又悬了上来,段长安、辛准脸色铁青,叶闻道亦有反感,纷纷暗骂探虚子死要面子,倒独是项在恩在心里偷笑,巴不得他们越闹越僵。

探虚子道:“真正动起手来老朽也不怯你,但今夜之事,如不分个皂白,这后路……嘿嘿……谁也别想留。”李默环目怒睁,道:“谁断谁的后路,你倒说个清楚。”右手一甩,只听“啪嚓”一声,一柄单刀断了两块石砖,稳稳插在探虚子座前。探虚子怒道:“欺人太甚!”眉间剑初一出鞘,忽听屋上瓦砾声响,一人道:“两位且慢动手!”

众人听了,尽都“咦”了一声,探虚子喝道:“什么人?”那人哈哈一笑,纵身从天窗跳下,稳稳立在堂前,众人定睛一看,见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披着一件粗布衣裳,正是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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