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终章（2/2）

他们一路南下，看过江南烟雨；西行入蜀，领略天府之美；最后泛舟湖上，于西湖畔小住半年。这些年，他们如同寻常夫妻般游历山水，不再有宫廷礼仪束缚，只有彼此相伴。

期间，京中时有来信。新帝勤政爱民，朝政井井有条；长安公主嫁与状元郎，夫妻恩爱；紫阳封靖王，协助皇兄治理政务。

唯一让萧烬挂心的，是远嫁滇南的八公主萧瑶。那孩子自幼体弱，却为了边境安宁远嫁镇南王世子。

听说难产而亡的消息时，云昭沉默良久，独自在湖畔坐了一整日。

萧烬找到她时，她轻声道：“若我们在京中，或许能救下她。”

萧烬从身后拥住她：“生死有命，非你我能左右。瑶儿为国远嫁，是为大义，史书会记住她的。”

那年中秋，他们在滇南停驻，特意去祭奠了早逝的公主。云雾缭绕的山间，墓碑整洁，周围种满了她生前最爱的山茶花。

云国公是在睡梦中安详离世的，享年八十五岁。消息传来时，云昭正在岭南品尝新摘的荔枝。

她怔了半晌，泪如雨下。萧烬默默为她拭泪，安排车驾立即返京。

葬礼极尽哀荣，新帝亲自扶灵送葬。

云昭站在父亲灵前，想起年少时的日子，想起父亲的谆谆教导，悲从中来。

萧烬始终陪在她身边，低声道：“国公走得安详，临终前还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告诉他，我会用余生护你周全。”

云昭倚在他肩上，泪水浸湿龙袍——即使退位，萧烬仍习惯穿着她亲手绣制的常服。

晋王萧衡与王妃感情甚笃，虽无子嗣，却收养了数个战争孤儿，悉心教导。

萧烬云游至封地时曾去看望，见王府中孩童嬉笑奔跑，其乐融融，不禁感慨：“衡弟倒是活明白了。”

萧衡笑道：“皇兄与皇嫂逍遥四海，才是真明白人。”

兄弟二人对饮至深夜，说起少时宫中往事，皆唏嘘不已。

岁月流转，又是一年新春。

白发苍苍的萧烬与云昭回到京城，在新帝的再三恳请下暂居宫中。

元宵那夜，他们携手登上城楼，看万家灯火依旧。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照亮彼此不再年轻的容颜。

“还记得那年宣化遇险吗？”萧烬忽然问道，“你当时说朕连累了你。”

云昭轻笑：“怎么不记得？陛下还为我挡了一箭。”她伸手轻抚他肩上的旧伤，“这里，每逢阴雨天还会疼吧？”

萧烬握住她的手：“但朕从未后悔。”

远处传来新岁钟声，回荡在长安城上空。萧烬转头凝视云昭，轻声道：“这江山万里，朕最庆幸的，是始终与你同行。”

云昭微笑不语，只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烟花依旧绚烂，如同四十年前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夜晚。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有猜疑与疏离，只有相守一生的默契与安宁。

史载：元帝萧烬与昭皇后云氏携手四十二载，情深不渝。帝逊位后，二人云游四海，直至暮年方归长安。

新帝孝悌，侍奉至终。昭皇后七十而终，帝悲恸不已，翌年随之而逝，合葬昭陵。其爱情传奇，流传后世，成为佳话。

然而史书未曾记载的是，在每个平凡的清晨，白发苍苍的帝王总会为皇后描眉点妆，如同年少时那般；而皇后也会为他亲手煮羹汤，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在深宫中守护他的女官。

世间最动人的传奇，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看尽江山繁华，最终在岁月深处温柔地老去。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