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斑斓(1/2)
今日,今日仍是不该,但这话说来只怕祸从口出,自身朝不保夕已令人战战兢兢,遑论厅堂另一头还坐着谢祖母老小。
渟云抬头欲看屋内形势,恍惚又听得四周兵戈碰撞作响,本能性的畏惧使她又把头埋下去,反复数次后终未做声,只坚定摇了摇头,以表心迹。
旭日金光从门户天窗透过来,洋洋洒洒照着空气里的细小尘埃在眼前翩然翻飞,她努力回想着不久前在谢老夫人对峙时说的“生死无畏”,不明白何以当时气壮,现时屈膝。
到底是有畏呢,还是无畏呢?或许当时仅仅是因为笃定不会死而已。
她不肯回答,襄城县主却不肯轻易放过,追问道:“我奉圣令掌矢搜拿反贼,你说人不该掌矢,那是圣令的不该,还是我的不该?”
渟云阖眼,试图将视线里尘土悉数隔绝,以此来阻断恐惧进入骨髓,又把手按在椅子扶手上寻求依仗,要起身回话,忽闻袁簇道:
“她是个傻子,你为难她做什么。”话里不似先前洒脱,郑重乃至有些许警告意味。
渟云霎时睁眼,猛地抬头,看襄城县主再次张弓,单支箭在弦上,正对自己。
袁簇转向渟云,嫌道:“见风使舵你没那眼力见儿,顺着杆爬也不会吗?跟她说该该该啊。”
那厢崔婉身形将纤云挡的牢实,其余众人亦各自默不作声。
宋爻似恰逢一局终了,手捋胡须转过脸来,目光掠过渟云,略有停顿,却只得嗤笑一声,转而往襄城县主处拱了拱手道:
“县主旨在奉命拿人,非就地正法也,我宋府宅邸,承高宗明皇帝赐,钦拟翰墨丹青,历五帝七世未改,莫不然,县主有意今朝喋血,污毁一旦?”
说完又往渟云处看了眼,她又垂了头颅,瑟缩乃至身形佝偻。
宋爻见惯风流落拓,讲一个泰山崩竭而不改色。
即使宅中妇人,亦是多是出身世家,个个识礼自持,即便乍经乱相有所失态,断不至于落得这般一副摧眉折腰低三下四模样。
连袁簇寒凉苦地出身,且还有几两傲骨在,又襄城县主高坐其上威仪不逊晋王分毫,越称得那金装玉裹菩萨上不得台面。
别家养的假女儿如何,实则不关他这老而不死皓首贼何事,只昨儿个听宋隽与谢承话里口气,私心猜该是个灵秀女郎。
今朝一见,大失所望,好似又被糊弄了一遭,连同那画的新仇旧恨,直叫宋爻顽心大发,与旁儿管事的啧啧可惜,道是:
“是咱们这亏了宋府娘子,拿不出个千年王八万年的壳给她钻进去,也好过要折破那身斑斓衣裳。”
谢老夫人在旁听的一清二楚,本以为是宋爻嘱咐别叫渟云死这,合着人贴脸嘲弄。
人在屋檐,她未敢发作,那厢襄城县主又高声道:“宋公严重,我与她旧年同门,相见甚喜,情不自禁玩笑尔。”
说罢转向袁簇,戏谑道:“难不成老师也以为我要与她如何?”
她“哈哈”数声,将长弓压回膝上,“说了是来拿贼,断不会伤及无辜,诸位为何大惊小怪,莫非.....做贼心虚?”
袁簇屏息未言,恨恨看了一眼襄城县主手里的三支箭,默默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三支太多了,足够襄城县主射杀渟云后再箭指自己,退一步,两人之间有一人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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