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其实是有病续3(2/2)
白苏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他,步履沉稳地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巨大厅堂,踏上铺着深色地毯、盘旋而上的宽阔楼梯。
她的手臂稳定有力,托着他沾满泥泞和血污的身体,仿佛感受不到丝毫重量。
鹿童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混杂着白苏规律而沉稳的心音,一下,又一下,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他偷偷睁开肿胀的眼缝,视线所及,只有她线条流畅冷硬的下颌,和微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她周身的气息,平静得近乎凝固,如同暴风雨中心的绝对寂静。
一路无言。
只有白苏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的沉闷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终于,她在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停下。
绫清竹不知何时已如影随形地出现在几步之外,如同最沉默忠诚的守卫,无声地替她打开了房门。
门内,是鹿童熟悉的、属于他的小天地——温暖的壁炉火光跳跃,空气里弥漫着干燥书本和干净织物的气息,与他此刻的狼狈肮脏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白苏抱着他走进房间,径直走向那张铺着柔软白色羽绒被的大床。
她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轻柔,将他放在床沿坐下。
冰冷的手指拂开他额前依旧湿漉漉的乱发,露出青紫肿胀的额头和破裂的嘴角。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脸上每一处伤痕,每一块污泥,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波澜,没有温度,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审视。
鹿童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慌几乎让他窒息。
他想解释,想道歉,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对…对不起……我……”
“待在这里。”白苏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玉石砸落。
“哪里都不准去,除非我来。”她的指尖离开他的额头,那微凉的触感消失,鹿童只觉得心口也跟着空了一块,巨大的失落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
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没有听话,所以他甚至不敢点头,只是睁着那双湿漉漉、盛满了惊惶和依赖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白苏直起身,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需要暂时安置的物品。
她转向一直垂手侍立在门边的绫清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下达指令如同在陈述天气:“清理干净。请医生过来。看好他。”
“是,小姐。”绫清竹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磐石。
他微微躬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鹿童,带着无声的警告,随即又落回白苏身上。
白苏不再停留,转身,白色裙裾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离开了房间。
门被绫清竹从外面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