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寂灭归零（1/2）

铂松城地下，“镜海”控制中心旁的专属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却又比死寂多了一种近乎沸腾的、被强行压抑的专注。

与“镜海”核心那磅礴的能量嗡鸣不同，这里只有魂导器元件高频运转后冷却时细微的“嘶嘶”声，以及伊莱克斯指尖划过光屏时几乎微不可闻的摩擦音。空气里弥漫着高纯度能量液和稀有金属被极限压榨后产生的、带着微甜与焦糊的奇异气味。

林默站在中央实验台前，台上悬浮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结构精妙到令人目眩的光影模型。它们如同星辰般缓缓旋转，分别代表着从“裁决之光”持续照射下采集到的、金龙王能量的不同波动频率，其脖颈处古老枷锁的结构应力点微缩模拟，以及冰、火、光、暗四种极致属性以各种比例、序列融合碰撞后的能量演化路径推演。

浩瀚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周围数十面光屏上倾泻而下，冰冷的光线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其中仿佛有无数公式与定理在生灭、碰撞。他的白大褂纤尘不染，与实验室里各种精密而复杂的魂导器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仿佛他本人就是这间实验室最核心的部件。

“第三百七十一次模拟推演失败。”

伊莱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还有更深的技术性挫败。他面前的光屏上，代表能量稳定性的曲线在经历一段剧烈的、看似成功的震荡后，最终无可挽回地跌入代表崩溃的红色区域。

“极致之冰的‘凝固’特性，极致之火的‘焚尽’效应，极致之光的‘净化’波动，极致之暗的‘吞噬’本能……四种力量在‘镜海’算力支持下，已能实现九十三种高阶循环模式，模拟出的综合破坏力，理论上足以湮灭已知的任何物质和能量结构。”

他调出另一个画面，上面是金龙王核心能量源的模拟影像——一个不断搏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的球体。

“但每次攻击，无论我们模拟的能量形式多么接近‘毁灭’本身，这个核心在经历剧烈波动、甚至短暂黯淡后，总会……复原。不，不仅仅是复原。”

伊莱克斯放大了一段数据，“它的能量读数在每次‘受创’后，会以一种违背现有魂力守恒模型的方式，从某种观测不到的‘背景’中汲取力量，重新凝聚后的结构反而更加致密，对外界能量攻击的抗性呈现跃升趋势。这感觉……不像是我们在攻击它，反倒像是在为它‘淬火’。”

林默沉默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描着失败数据中的每一个细节。

伊莱克斯的结论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

金龙王，作为龙神纯粹的毁灭面，其存在本身仿佛就代表着“毁灭”这一概念的终极体现。

用毁灭去对抗毁灭，就像试图用水去扑灭一个由“水”本身构成的火焰，其结果要么是徒劳，要么是助燃。

如果说银龙王作为龙神的半身分得了龙神掌控元素的机制。

那么金龙王更像是纯粹的数值。

它本身仿佛就是一行被写进世界的代码，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

“管理员权限删除”。

但就是因为唯一的管理员龙神死了它才会出现。

所以这玩意完全存在一种逻辑上的不死性，俗称bug。

万幸的是这种不死性体现在力量上，不体现在肉身和意志上。

也就是说，金龙王代表的力量绝对不会消亡。

但是金龙王本人，还是能杀死的。

“我们缺少的不是更强大的‘力’，”

林默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问题的核心，“而是一种能‘断根’的‘理’。

一种能超越‘毁灭’这个循环，直指‘存在’本身，并将其从法则层面‘归零’的力量。”

他抬起手，指尖自然而然地萦绕起四色流光，它们相互缠绕、碰撞、排斥，又在某种精妙的魂导力场约束下维持着危险的动态平衡。

“毁灭之后尚有灰烬，灰烬中亦可孕育新生。

但‘归零’……是连灰烬都不复存在，是彻底抹去其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包括它赖以重生的一切。

我们要寻找的，是能否定其‘存在’合法性的东西。”

伊莱克斯眉头紧锁，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哲学层面的思考：“用能量去否定存在？这近乎于悖论。能量本身就是‘存在’的一种表现形式。”

“能量是载体，意志是导向，而存在就是存在。”

林默的目光投向实验室一角，那里有一个被多重结界封印的银色培养槽，里面悬浮着一缕银龙王提供的本源龙力，如同活着的银色星辰。

“我们之前的融合，是试图在现有的‘存在’框架内，用更大的爆炸去摧毁目标。但若目标本身就是框架的一部分呢？”

他的思维急速运转，如同超载的“镜海”核心。

既然金龙王的不灭源于其与本身和龙神格位的绑定，那么突破口，或许就在本身，或者……在“背面”。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浩如烟海的失败数据，灵魂力量被催发到极致，如同梳子般梳理着每一个细微的异常。

终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些极其短暂、往往被常规分析过滤掉的能量波动谷底——那是当四种极致属性在模拟攻击中，因相互制衡而达到某种临界平衡，即将彻底湮灭却又未完全湮灭的瞬间，产生的一种近乎绝对的“平静”。

这种“平静”并非能量低，而是……无。

不携带任何已知属性，不产生任何可观测效应，只有在超高精度的灵魂感知中，才能捕捉到那一丝仿佛连通着终极虚无的“空洞”感。

它就像两个喧嚣音波之间的干涉静默区，短暂得可以忽略不计。

林默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伊老！立刻调取所有实验记录，尤其是‘裁决之光’持续照射下，金龙王枷锁裂纹边缘，那些被彻底蒸发、而其自身毁灭能量又未能瞬间补充的‘间隙’时刻的数据！

重点分析能量从‘有’到‘无’转换那一刹那的空间参数！”

伊莱克斯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他明白了林默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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