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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代號,含羞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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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方的头颅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彻底砸断了脊柱,彻底地垂落下去!

下巴重重磕在自己骯脏的血污胸口!整个身躯被彻底抽空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只剩下合金枷锁中一摊绝望的、不断抽搐的软肉。

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泪水的液体,顺著他骯脏的下頜线滴落,

“嗒……嗒……”地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绽放著绝望的黑。

有田成的目光冷冷扫过项方这具精神彻底崩溃的躯体。

半晌,他终於动手,朝著桌边一个类似於铃鐺的物件轻轻拍了拍!

下一刻,中山利夫那只搭在女孩颈侧的手,指节微不可察地鬆缓了几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指使的你!”

“我希望项先生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你应该清楚,你的答案会影响很多人的生命!”

有田成说完之后便冷冷注视著项方!

沉默半晌,一道沙哑到如同锈蚀铁片互相刮擦的声音,从项方深埋的头颅下方艰难地挤出:

“……十……十六行……”

一个仿佛已经被榨乾了所有灵魂精魄的声音,微弱地在死寂中迴荡。

“我没听见,项先生,请你说清楚点,那个人,是谁”有田成將耳朵凑近项方那张沾满血污和口涎的嘴唇。

项方的喉管再次艰难地滚动,如同破漏的气管艰难挤压出最后的绝望嘶鸣:

“……十六行……码头……林、林学义……”

这个名字,带著浓重的血腥气和无可挽回的毁灭气息,从项方齿缝间迸出。

“……是他……是他指使我……杀了……日本……姓吉田的那个大官……”

“代价是三十根大黄鱼……”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將这句完整却足以让他坠入永恆深渊的指认说出,粘稠的唾沫和血丝喷溅在有田成洁净的条纹西装袖口上。

有田成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寒光,如同漆黑夜幕中骤然划过的闪电。

他的目光精准地投向墙角高处一个极隱蔽的单面镜观察孔方向,那眼神瞬间穿透了玻璃,与镜后那人来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为什么要杀他”有田成问了一句!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项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只是……杀手,他们给我钱,我收钱办事而已!”

“很好,谢谢项先生的合作!”有田成点了点头,拿著口供缓缓走出审讯室!

一九三九年八月,法租界。

空气湿热,蝉声嘶哑,仿佛在为这座沦为“孤岛”的城市唱著不祥的輓歌。

即便是在相对安寧的租界,无形的紧张也如同瘟疫般蔓延,特高课、76號的阴影无处不在。

“慈安堂”中药铺內,苦涩而安神的草药香气勉强压下了几分燥热。

掌柜穿著一身半旧的青色长衫,鼻樑上架著老镜,正一丝不苟地用戥子称著药材。

他是这条街上公认的厚道人,药材质地好,价钱也公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间药铺,是中央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联络点。

午后,铜铃轻响,一位身著阴丹士林蓝布旗袍,梳著学生头,模样清秀却面带几分旅途劳顿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腕上繫著一条淡绿色的手帕,眼神谨慎地快速扫过店內。

“掌柜的,请问有三钱竹茹,五钱灯心草吗”她的声音不大,带著些许外地口音,但吐字清晰。

掌柜抬眼看她,手上的动作未停,面色如常地回应:“竹茹尚有,只是灯心草……小姐要的可是带硃砂的”

女子微微頷首,低声道:“带硃砂的便好,家中心神不寧,需得重剂安神。”

暗號对上!眼前这位看似怯生生的女学生,正是苏区政治保卫局派来的特派员,代號“含羞草”。

而她此行的目的,正是要接收一份极其重要的情报,据说这份情报关係著老大哥的安危。

政治部接到沪市发来的电文,非常重视,当即便派出了特派员含羞草前去接收!

为了保证速度与效率,总部不惜代价,启用秘密渠道,利用飞机量含羞草送往港岛,再由港岛乘船到达沪市!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天两夜!

掌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拉开標註著“灯心草”的药匣,实则从底部一个隱秘夹层中,取出一包用油纸裹得严严实实,约莫火柴盒大小的物事。

就在他准备將东西混入即將包好的药材中递过去时,街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掌柜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迅速將油纸包塞回原处,转而抓出真正的灯心草,语气带著歉意:“哎呀,实在对不住,小姐,带硃砂的灯心草刚巧用完了。您看,用普通的先顶一顶或者,明日再来”

“含羞草”脸色微白,但眼神依旧镇定,她立刻接话,语气带著恰到好处的失望:“这……家兄病症紧急,怕是等不到明日了。掌柜的,您看能否帮忙去別家调调货”

两人对话间,药铺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眼神却锐利穿著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著两个短打装扮腰间鼓囊的隨从。

那中年男子目光在“含羞草”和老陈脸上逡巡,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陆掌柜,生意兴隆啊。”

他是特工总部76號的行动队大队长,吴四宝,

陆云卿此时的名字叫做陆之汉,身份是这家药铺的掌柜。

药铺离著极司菲尔路不远,吴四宝也算是他的常客,同时,也是最大的威胁。

“吴大队长您说笑了,咱开药铺的哪能发財,混口饭吃。”陆之汉赔著笑,右手下意识地在柜檯上拍了一下,示意“含羞草”镇定。

“这位小姐面生得很,抓药”吴四宝转向“含羞草”,目光如鉤子。

“含羞草”低下头,手指绞著衣角,怯怯地道:“是……是给家兄抓安神药。”

“哦,小姐住在附近”吴四宝看著对方怯生生的模样,並没有简单放过她。

“不远,福煦路上!”女子表情显得有些侷促,下意识的低下头。

“福煦路,令尊是”吴四宝好奇的问了一句。

“家父云仲年,”女子没有丝毫犹豫。

吴四宝愣了一愣:“云和钱庄的云仲年你哥是云大少爷。”

“奇怪,我跟他喝了这么多次酒,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个妹妹”

女子丝毫不慌:“先生认识家兄,那可太好了。”

“我叫云湘琴,自小就在湖南生活,十一岁就读女校,四年前父亲送我去燕京大学学习,我刚回来不久!

吴四宝还想继续问下去,一旁的陆之汉连忙上来道:“吴大队长,您老可別嚇坏人家小姑娘!”

“我知道您是位高权重,但你看这姑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这样的人哪能有问题,您再问下去,小姑娘都要哭了!”

吴四宝皱了皱眉头。

陆之汉见他没有追问下去,连忙转向“含羞草”,语气带著几分无奈,“小姐,您看这……要不您明日再来实在对不住。”

“含羞草”脸上露出泫然欲泣又不敢爭辩的表情,低低应了一声,低头快步离开了药铺。

陆之汉这才鬆了口气,连忙朝吴四宝道:“吴大队长今天来是”

“陆掌柜,咱们都这么熟了,我跟你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吴四宝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两名壮汉连忙走到门口看著!

“別別別,哎呀,吴大队长,您有话直说,別让人堵门啊,我这还要做生意呢!”陆之汉又急又气,表现得像是个市侩的商人!

“陆掌柜,別急,別急,我这也是防止隔墙有耳!”吴四宝解释了一句,但眉头皱的更紧!

“到底什么事,您倒是说啊!”陆之汉看著对方扭扭捏捏又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由得更加急躁了!

“其实吧,大家都是男人,你也懂得!”

吴四宝似乎有些难言之隱,“这个男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嗯,有些力不从心!”

“明白,明白,”陆之汉摇头晃脑道:“咱这开药铺的,就跟那些来修理店的没什么两样!”

陆之汉右手搭上吴四宝的手:“嗯,吴大队长东西吃的不少,但效果不大好。”

“话说回来,再厉害的部件也经不起您这么折腾,该停的时候还得停一停。”

吴四宝眼中露出一丝恐惧的光芒,“陆掌柜,你以为是我想嘛!”

“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我现在一想到回家,双腿就开始打颤!”

“不至於,不至於,”陆之汉转身回到长桌后方,熟练的抓起药物,不一会儿配了三包!

“金匱养生方,一天一次,固本培元,三碗水煮成一碗水,”说著陆之汉又凑近吴四宝耳畔:“吴大队长,还是要节制啊!”

吴四宝拿起药长长的嘆了口气!

不知怎么的,陆之汉竟然从这一声嘆息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无奈!

送走吴四宝,陆之汉看著药盒里还来不及送走的情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吴四宝虽然是个混混,可也在76號呆了这么久,不会轻易相信巧合!

含羞草已经见过一次了,万一再巧合的碰上,出事机率很大,得想个办法,把情报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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