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惊鸿一瞥(2/2)
“如何?”朱玉簟问道。
“满口生香,韵味十足,朱姑娘冲泡的乌龙茶,妙,实在妙”,薛寒秋连连夸
赞,他并非恭维,这茶的香气、滋味皆达到最佳境地,可见烹茶之人将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朱玉簟嫣然一笑,从他的手中取回杯子,重新回到桌案前坐下。刚刚端起茶壶准备继续斟茶,门外忽有兵刃破风之声响起,紧接着一群手持双刀的大汉破门
而入,来者大约有十来人,均头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
朱玉簟依旧端坐着,冷冷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那些褐衣大汉一个个目露凶光,连句话也不说便持刀奔朱玉簟而去。
“朱姑娘——”,薛寒秋大惊,拔出身上的佩剑,飞身而起,挡在了朱玉簟身前,他长剑一挥,寒光闪动间,最前头两名大汉手中的双刀脱手飞出,钉在了墙上。几名大汉接二连三扑上来,都被薛寒秋抵挡开来。眨眼间又有数名大汉自门外涌入,这时朱玉簟转动手中茶壶的手柄,只见那盘根错节的树瘤内,银针齐发,
被射中的大汉发出惨叫声,接连倒地。
朱玉簟又将桌上的一只白瓷杯推手掷出,瓷杯在空中如旋风般打了一个转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敌人的要害处,只听得“噗”的数声轻响,瓷杯过处,
有数人应声倒下,死者的咽喉处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薛寒秋看得呆了,这暗器,这掷杯的功夫,让他大开眼见。稍一走神,一柄
长刀差一点刺中他的胸口,他侧身挡过,急跃至朱玉簟身侧,将全身的力量灌输于掌上,使出了威力无穷的雷霆掌,数名大汉立时口吐鲜血,受了重伤。
趁着一片混乱,薛寒秋拉了朱玉簟的手,“快走!”眼见敌人越聚越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带着她飞身穿过窗户,急如电光般向远处飞奔而去。朱玉簟一边启动茶壶机关,抵御身后的追兵。到了拴马的树前,薛寒秋迅速解开绳索,带着朱玉簟飞身上马,猛地挥动缰绳,马匹绝尘而去,终于将追兵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路纵马疾奔了许久,直到确定不会被追上了,薛寒秋才放缓了速度。此时已是晨光熹微,二人来到一处小镇上,找了一家客店歇脚。薛寒秋向店家要了两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二人一路只顾着摆脱追兵,也没说上一句话。落座后,薛寒秋才开口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朱玉簟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那把茶壶,半晌才抬起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多谢薛公子救命之恩,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朱姑娘”,薛寒秋有些急了,“你遭人追杀,处境凶险。要往何处,我护送你到达目的地再返回。”
“多谢薛公子”,朱玉簟露出感激的微笑,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代之以淡淡的哀愁,“我的行踪不便透露,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薛寒秋还想说什么。
“你不必说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免徒增烦恼”,朱玉簟打断了他的话,将手中的茶壶递了上去,“这把紫砂树瘤壶就赠与公子留作纪念吧”。
薛寒秋忙道了谢,双手接过茶壶,“这把紫砂壶巧夺天工,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朱玉簟道:“这是我舅舅制作的。”
薛寒秋一愣,“你的舅舅?”
朱玉簟道:“舅舅曾在宜兴金砂寺内居住了一段时间,闲时常帮寺内的老和尚转坯制壶。寺院里有银杏参天,盘根错节,树瘤多姿。他朝夕观赏,乃模拟树瘤,捏制树瘤壶,造型独特,生动异常。老和尚见了拍案叫绝,便把生平制壶技艺倾囊相授。舅舅从小习武,后来又结合武学,在树瘤壶内暗藏了机关,既可以泡茶,又可以作为抵御敌人的暗器。”
薛寒秋惊叹了一声,“你的舅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了。”
朱玉簟微微一笑,算作回答。随后又道:“银针已经使完,现在这把树瘤壶只剩泡茶的功用了。”
薛寒秋道:“如此甚好。茶道讲求的是心境宁静,远离烦嚣、欲念和斗争,修炼出一份清福。壶中藏暗器,反倒破坏了这一意境了。”他忽然意识到这话似在指责朱玉簟的舅舅,一阵不安,正思索着如何将话说圆,却听朱玉簟幽幽一叹,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八九,又岂能事事如愿,件件称心。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这话薛寒秋听得颇有感触,恍惚间,朱玉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公子,后会有期!”她凌空一跃,待薛寒秋追上前去,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薛寒秋望着手中的树瘤壶,心中怅然若失,这位天仙般的女子,不知何日才得以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