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命悬一线（1/2）

“寒秋，寒秋”，朱玉簟急得连声呼唤。

薛寒秋痛得紧咬牙关，牙齿咯咯作响，伤腿略一牵动都如受万箭穿心之苦。他强忍着没有呻吟出声，很艰难地答道：“我没事”。

但朱玉簟已从他急促的气息和微弱的声音中听出来了，心急如焚，却苦于无法脱身。

危急关头，听到响动的高声远带着赵丹萱、悟明、悟心和悟道赶来了。

“石磨！地狱酷刑里的磨子碾——”，年纪最小的悟道已经快崩溃了，他刚到这寺庙不久，就接二连三遇上了这么多恐怖的怪事，“我正在用石磨磨面粉，不知怎的就睡着了，醒来之后，石磨居然不见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起来。

“快去弄张软塌过来”，高声远冲着悟明高喊。他临危不乱，已经想到了对策，又吩咐悟道去取方丈的禅杖。悟心再找来一块石头当支点，高声远与赵丹萱合力将禅杖往下按，石磨被慢慢向上抬了起来。这时悟明已迅速用蒲团和绳子编成了一张软塌，他赶紧和悟道一同将薛寒秋从石磨下小心翼翼地抬出来，放了上去。

朱玉簟也被扶了起来，她双腿发麻，却急着去看寒秋的伤势，刚迈出腿就差点跌倒，赵丹萱赶忙扶她上前。

看到薛寒秋血淋淋的双腿，朱玉簟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伏在他身上，泪水扑簌而下，将他胸前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

薛寒秋想伸手揽住她，浑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强作笑颜道：“玉簟，别难过，阎罗王没要了我的命，还是厚待我的。”

朱玉簟听得更加钻心的痛，她明知寒秋是为了救她才伤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他那奋力一扑，自己早已成为石磨下的冤魂了。

“他的腿伤怎么样？”赵丹萱轻声问高声远。

高声远脸上的表情很凝重，“有残废的危险，我只能尽力而为了”。他的声音虽小，但薛寒秋和朱玉簟都听到了。

薛寒秋嘴唇翕动着，正想对玉簟说什么，朱玉簟的纤纤玉手已将他的口轻掩，“寒秋，什么都别说了。如果你真的残废了，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

南宫珏和柳万全又从外头回来了，二人见到这一幕，又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后都愣住了。南宫珏抬头望向房顶，又看了看他和柳万全居住的那间厢房，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柳万全似乎还摸不清状况，惶惑不安又茫然不解。高声远注意到了这二人的反应，暗暗留心起来。

薛寒秋经高声远点穴止血后，汹涌的鲜血终于不再往外流淌。朱玉簟端了一碗盐水过来，要仔细地将创口清洗几遍，但盐水一沾到伤口，便疼得薛寒秋倒吸几口凉气，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朱玉簟看得揪心不已，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每擦一下自己都犹如刀割般疼痛。

“我来吧”，赵丹萱伸出手要接过朱玉簟手中的碗和纱布。朱玉簟略微迟疑，还是递给了她，自己别过脸去，瞬间泪成江河。

“玉簟，随我来”，高声远的声音异常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狂风袭来，带着砭骨的寒意，朱玉簟的眼神迷迷朦朦的，她的心很冷，很寒，很涩，很苦。高声远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清冷飘渺得让朱玉簟神情恍惚，

“那大石磨有数百斤重，又是从高处砸落，薛兄弟双腿经脉被砸断，骨骼断裂，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三日之内如果得不到疗治，将逐渐溃烂，遍传全身而死”，他看了朱玉簟一眼，语气沉痛道：“深山野庙，找不到灵丹妙药，现在大雪封山，也无处采草药。即便草药可寻，要配齐丹药，也远不止三日……”。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朱玉簟的语气里那种眷恋的深情和无可奈何的凄怆刺痛了高声远的心，他凄然摇头，“如果明天能停止下雪，或许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朱玉簟默默伫立在风雪中，愁肠百折。鹅毛似的雪片，被寒风卷积着漫天飞舞，扬起一片片白雾，她就被笼罩在这片白色的雾中，如一尊风化了的雕塑。

朱玉簟回到房间后，就寸步不离地守候在薛寒秋身边。薛寒秋伤口感染，开始持续发烧，人陷入了昏迷状态，在他意识完全失去之前，费力地吐出了几个字，“玉簟……好……好……活着”。

朱玉簟将寒秋的一只手紧紧贴住自己淌泪的脸，仿佛试图将自己体内源源不绝的力量灌输给他。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视线也从未离开过他紧闭的双目。只有当敷在薛寒秋额头上的毛巾热得烫手时，她才将毛巾取下，放进水盆中冷却后重新为他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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