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少女楼菊（2/2）

那呼救的少女又惊又怕，一直怯缩在一旁。见沈弄碧收拾了那两名坏人，她跪在地上连连向沈弄碧磕头，流泪谢恩。

沈弄碧细一打量那少女，见她与自己年龄相仿，生得眉清目秀。少女惊魂未定，一双大眼睛蓄着盈盈泪水，衣衫破裂，**的肩头血痕遍布。

沈弄碧心生怜惜，“姑娘，随我回家换身衣裳吧，我的身材和你差不多，正好可以把我的衣服给你穿上”。

少女感激涕零，她跟着沈弄碧回到了蝴蝶谷内的住处。沈弄碧取来衣物让她换上，又将金疮药敷在她的伤口上。后来沈弄碧得知，那少女名叫楼菊，家住离蝴蝶谷不远的一处村庄内，自幼丧母，跟随父亲一起生活，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父亲对楼菊很不好，动辄拳脚相向，前日因欠下赌债，竟将女儿抵债。楼菊逃了出来，在深山中躲了一天一夜，还是被债主追上了。

沈弄碧心中痛骂楼菊那没有人性的父亲，她见楼菊无家可归，有意收留。朱玉簟离开后，沈弄碧思念十多年来朝夕相处的好姐妹，整日闷闷不乐，绿荷见这孩子模样娟秀、乖巧，也甚是喜欢，便将她留下与沈弄碧作伴，就像朱玉簟那样与沈弄碧同居一室，顺便也帮忙做些轻便的家务。楼菊烧得一手好菜，沈木风一家对她的手艺都赞不绝口。

朱玉簟略一沉吟，问道：“楼菊在蝴蝶谷中居住了多久？师父师娘遇害的时候，她在哪里？”

沈弄碧一提起爹娘遇害，眼神立即暗淡下去，“菊菊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她慢慢地变得快乐起来，也越来越健谈，可是我总觉得她有心事，时常会独自一人发呆。后来我忍不住问她，才知道她是不放心弟弟的缘故。虽然父亲比较疼爱弟弟，但弟弟平常的饮食起居毕竟都由她来照顾，父亲向来好吃懒做，她这么一走，弟弟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沈弄碧见楼菊牵挂弟弟，便决定陪她回家走一趟。

刚到了村庄口，竟遇上了楼菊的弟弟，弟弟哭着告诉楼菊，债主又屡次上门逼债，父亲逃之夭夭，连儿子也不管了。楼菊的弟弟从此也不敢回家，白天在外头东躲西藏，向可怜他的村民讨几口饭吃，半夜才偷偷溜进家里睡上半宿。

楼菊抱着弟弟痛哭不止，她决定带着弟弟到邻县投奔外祖父，从此再也不回来。沈弄碧虽然心中不舍，但她不可能将楼菊的弟弟也一并带回蝴蝶谷，只好赠送盘缠，供姐弟二人在路上使用。姐弟二人千恩万谢上了路，沈弄碧也返回蝴蝶谷，不料回去后却目睹了至亲惨遭杀害的人间惨剧。

“我看到爹爹在草地上和一群蒙面黑衣人厮杀，他浑身是血，见到我急得大喊‘碧儿，快走，快走啊——’那撕心裂肺的痛喊声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沈弄碧泪如泉涌。

朱玉簟也感觉到了穿心之痛，她流着泪问道：“后来呢？”

沈弄碧抽噎须臾，断断续续道：“有数名黑衣大汉持刀向我扑了过来，我知道他们武功高强，否则我爹也不会受了重伤。但我并不害怕，我情愿和爹娘死在一块儿，也不愿意独自偷生……可是，突然有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从天而降，挡在了我的面前，她出手扬起一把白粉，立时有两名黑衣大汉中毒倒地。趁着其他人后退的时候，那黑衣女子带着我一路疾奔，逃离了蝴蝶谷。”

“那你又是怎么落入了罗曜手中？”朱玉簟道。

沈弄碧冷泪涔涔，“我不愿意离开蝴蝶谷，我要回到爹娘身边，可那黑衣女子几乎是一路裹挟着我，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挣脱不开，后来还被她点了穴道。出了蝴蝶谷后，她又带着我奔跑了很久，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歇口气，就碰上了罗曜和他的手下。”

沈弄碧顿了一顿，又道：“我当时脑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罗曜是什么人。加上穴道受封，只能愣愣地坐在地上。后来罗曜和救我的黑衣女子争吵起来，他们吵的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再后来，我就被罗曜的手下挟持了。我听见那黑衣女子对着罗曜痛骂，‘罗曜，你若是敢动沈弄碧一根汗毛，我会立刻要了你的命！’……罗曜的手下往我的嘴里塞了一颗像是药丸的东西，我被迫吞咽下去。之后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在梦中一样，我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能任人摆布，一言一行，都是听命行事，大部分时候浑浑噩噩，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那梦中的好多人，好多事，都只剩下极为模糊的印象了。”

朱玉簟暗忖道，这样一来，沈弄碧如何侥幸逃过一劫，又如何成了潇湘妃子，前后就可以联系起来解释清楚了。只是那个楼菊，她隐隐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她道：“碧儿，那个楼菊来路不明，你怎么可以这么信任她呢。蝴蝶谷的居所十分隐蔽，一般人难以进入，除非有熟悉的人指路……”

“你怀疑菊菊？”沈弄碧猝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不，不会的。菊菊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女子，她完全不会武功”。

“碧儿，她到底会不会武功，你试探过吗？就算她真的不会武功，也可以通风报信啊”，朱玉簟完全不认同沈弄碧的说法，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个以受害者姿态出现的弱女子，最容易取得别人的同情和信任，连师父师娘都没有对她产生怀疑，那说明此女手段极其高明，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