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绝世双姝（2/2）

薛寒秋安慰她道：“别想了，夜深了，去休息吧。”

朱玉簟怅惘摇头道：“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好好想一想。”

薛寒秋刚想说什么，朱玉簟已接过话去，“我的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别为我担心”。薛寒秋轻叹一声，又凝视了她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朱玉簟望着寒秋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百般回肠凝想，忽然一念回转，黯然神伤……许久，她幽幽一叹，沿着曲折的回廊踱步而去。

朱厚照下榻的别苑，是前朝一位亲王的王府，这是一座府邸与宅园相结合的园林建筑。府邸部分由三组气魄雄伟的宫殿式建筑组成，而从府邸进入园林部分，是一道恰如缩小了的城关，把府邸与园子分割开来。

朱玉簟此刻置身于宅园内，但见竹影扶疏，林木参差，葱笼荫郁，幽深而清静的院落内回廊曲折。她在回廊上踽踽独步，穿过回廊，便是全园的主景部分——观月台。观月台在嶙峋的假山顶部，山前临一池湖水，池中点以玲珑的山石，假山石脚的结构是下为洞，上为台，湖石叠置横卧悬挑很有章法，台上建榭，下为洞壑。

朱玉簟登上观月台，凭栏远眺，对着湖边清香袭人的奇花异草，叹道：“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情郎就在眼前，何来相思呢？”很轻很柔的声音飘至朱玉簟的耳畔，她回首，见柳吟絮在夜风中衣袂翩飞，如同一朵要被风吹落的花朵一样，惹人心怜。

“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朱玉簟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得轻柔。

“辗转难眠，索性出来随意走走，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柳吟絮道。

“高大哥呢？”朱玉簟脱口而出，她立即意识到说这话不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柳吟絮眼睫扑闪，道：“他找人帮我安排了住处，就独自忙去了。”

月光映照着柳吟絮苍白的面容，显得愈发的清冷，朱玉簟走近她，细看之下，发现她的脖颈上隐隐有些瘀痕，“你的脖颈上……”

柳吟絮的目光有瞬间的黯淡，“高公子怀疑我和董画眉姑娘一样，也是刺客……”

朱玉簟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她没有料到高声远会对这样一个孱弱的女子下毒手，她的身子骨那么单薄，她的美是病态的，一看就并非习武之人，仅凭她与董画眉同台竞艳就怀疑她也是刺客，未免太过武断了。

柳吟絮的心却是向着高声远的，低声说道：“高公子是个正人君子。”

朱玉簟微微一笑，道：“你真的准备一辈子当他的奴婢吗？我觉得你的身上有一股难言的贵气，虽沦落风尘，却不改高洁本色。”

柳吟絮的眼神有些慌乱，低眉垂袖道：“既已沦落风尘，那便是永远抹不去的污点。能当他的奴婢，我已经知足了，不敢奢求更多……”她凄凉一笑，又说道：“借着这温柔缠绵的月色，我为公主跳支舞吧，这支舞有一个很美好的名称，叫‘比翼双飞’。”

“比翼双飞？”朱玉簟心底的柔弦被蓦然拨动，意念回旋间，柳吟絮已将长袖抛撒开来。她微微扭动瘦小的腰肢，足尖轻轻几点，接着翩翩起舞，简直花蕊缤纷舞，杨柳慢摇风，穿翠柳、蝶舞花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公主，听说你武艺卓绝，舞姿必定也很美”，柳吟絮忽然停下来道。言下之意，是邀请朱玉簟一同起舞。

朱玉簟慌忙摆手道：“我只会舞刀弄剑，跳舞，我可不会。”

“我教你吧”，柳吟絮轻展拈花玉手，望着朱玉簟盈盈而笑。

朱玉簟有些心动了，单是“比翼双飞”这四个字，已让她飘飘然心向往之了。她随着柳吟絮的舞姿和节拍飞身而动，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越舞越飘飘，平展双臂，翻飞长袖，踮半脚尖，双脚作轻快的碎步，进、退、横行，都有一种飘拂之感。她的舞姿轻盈优美，随风扬袖旋舞，呈现欲乘风归去之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朱玉簟陶醉在这美丽的梦境里，却忽略了，这两句诗竟是《长恨歌》里的句子。长恨歌，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