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万事有尽时（2/2）
“大家不是一样的吗？”“我们原来没有机会吗？”“仙子不打算理会我们吗？”
一声声失望的反问经过前方的人群传递到了王柔的耳中，她脸上的浅笑依然没有变化，神情从容地面对着这个突**况。
真实的答案显而易见，可她不能这么去说。本来只顾着惊奇和看热闹的人们，已经越来越多地醒悟了过来，回头一个个都想挤到第一层来，混乱之下踩到人就麻烦了。
“并非是我只选择最里面的人，而是与我有缘的人，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最里面的位置。还请诸位莫要拥挤踩踏，否则冲撞了别人的缘法，自身也会受到影响。”王柔倒果为因地出言解释，同时又小小地威胁一下，让人群不敢乱来。
听到自身也会被影响，那些想要往前冲锋的人顿时怂了起来。
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万一影响到命数，被厄运缠身了可怎么办？这么一考虑，他们顿时收起了原本的打算，心中充满了对那些正站在前方之人的羡慕嫉妒。
而正在被羡慕嫉妒的那些人此刻心中只剩下了单纯的喜悦之情，这就代表他们被选中的几率比他们原本以为的还要大得多，这可真是太好了。
见人群中不满的声音这么快就被平息了下来，卜算继续被推行下去了，蓝衣男子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没料到王柔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本来以为王柔只是个懂得怎么忽悠人的女郎，才能屡屡选中适合被忽悠的百姓，显现出一番通晓命数的样子。
但他已然看出了被掩藏的事实，要知道识人善辩可是他的长项。又见王柔的定力不错，这才起了闹一闹的心思。
他认为王柔可以处理好这场闹剧，却没想到她会处理得这么快，几句话的功夫，一切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
视线落在了正在一脸从容等待老人过去的王柔身上，蓝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继续观察着新一轮的卜算。
老人见事态已经稳定下来，这才继续来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在众人的瞩目下，他问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问题：“景江的江水会有枯竭的一天吗？”
景江在江河诸多的景州里是最为宽广奔腾的一条，它的起源地在遥远的雪山山脉之中，尽头又直接汇入了大海。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它如今依然是那么的奔涌壮丽，让人不自觉地以为，它会一直这样流淌下去。
周围的人们几乎都心怀这样的想法，觉得老人浪费了一个天赐的良机，问出了一个十分废话的问题。
有的人为老人感到遗憾，也有的人想到自己没能得到的机会就这么被轻易浪费了，不由感到了一丝愤怒。只有蓝衣男子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王柔的回答，看起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王柔暗暗舒了一口气。她就说嘛，这种老人家问出来的问题反而会更好回答，虽然她确实没料到具体的内容。
“万事万物，终有尽时。”王柔气定神闲地说道。哪怕是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太阳，也终究会有寂灭的那一天。
没有在意四周顿时响起的喧哗之声，老人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低哑的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怅惘，却新添了一丝轻松的释然之情：“这样，就好。”
这是觉得原来世间没有所谓的永恒，所以自己无法永恒地活下去，也是可以接受的？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仙子人设，王柔都想好好跟眼前的老人聊上一聊，听一听他的故事了。但她可是无所不知的小仙女，怎么会不清楚老人的过往和心结呢？
只得继续维持着自己世外高人的模样，王柔目送着老人转身回去的背影，一瞬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感慨来。
不论这个显然有故事的老人经历过怎样的过往，能最终做到释然，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这样就已经是一个好结果了。
还没等王柔指出下一个合适的人，蓝衣男子又在闹幺蛾子了。
“既然女郎说了有缘之人自然会出现在最里面的位置，而我那时候正巧就来到了此处，岂不是说我就是女郎的有缘之人？”蓝衣男子语气悠哉地开口，大有一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无赖感。
明明他是中途才挤出去的，周围的百姓第一反应就是不服气。可仔细一听他说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真论起来，在王柔指出这点时正好就站在内圈里的蓝衣男子，反而应该是最有缘法的那个人？
被众人用灼热的目光期待着给出一个明确回答，王柔面色不改地望向了同样气定神闲的蓝衣男子。
这人谁啊？他不会打算故意捣乱，给她挖一个坑让她跳了再把土一埋吧？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露出马脚的她了。
这么想着，王柔的心中充满了对蓝衣男子的警惕。
“这位郎君可真有意思。”王柔给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反应。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等看看蓝衣男子接下来怎么出招，再决定应不应下他的话。如果他还是这副散漫模样，她必然不会去冒这个险。如果他透露一些自己的信息来表达诚意，告诉她用以分析的基础信息，她就可以考虑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这样一来，他的问题反而成为最没有风险的那一个了。
“承蒙女郎夸赞。我姓陈名庆，好歹混了个军师的职位，是唤我陈郎君还是陈军师，任凭女郎心意。”陈庆用熟稔的语气进行了自我介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正是那个有缘之人，“今日初见女郎，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心生亲近之际，话也较往日多了一些。”
他都这么说了，众人肯定更加觉得他就是最后一个有缘之人。如果王柔坚持另外再选一个，有的人或许会认为陈庆在胡扯碰瓷，有的人却难免心生疑虑。这个结果自然不是王柔希望的圆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