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采花蜂戏说风情事 李慕妍清唱天籁曲（2/2）
湘玉杏眼一瞪，伸手揪他耳朵，斥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无赖还要嘴不干净。再敢胡说，不怕高叔把你一顿好打？”高豹指笑道：“这个家伙，毫无修养，总是胡言乱语。”云豹道：“当初在落阴山，我就想对慕妍表达心意，可惜晚了一步，现在又晚了一步。这只能怪我命寒福薄，真是人生遗憾。”众人纷纷指笑。
湘玉啐道：“你还敢说自己福薄，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风流。你是见一个就爱一个，小心患上花柳病，不得好死。”慕妍也上前揪他耳朵，笑哼哼道：“采花蜂，再敢打歪主意，就把耳朵割作下酒菜。”湘玉道：“好啊！现在就割了这对猪耳朵，省得他嘴不干净，败坏咱们的酒兴。”云豹挡不住痛，只得左右讨饶。
霜媚儿笑道：“云豹这人倒也直性开朗，就是绰号不大好听，竟然叫作什么采花蜂，一听就会让人心惊肉跳。”湘玉道：“这家伙生性贪花，风流豹胆，却也并非真敢采花作案。一旦让我听说他去祸害良家姑娘，不检点德行，败坏了名声，看我不立刻阉了他。”众人鼓掌道好。
湘玉仰看月色，点头道：“月明星繁，夜爽风清，大伙难得热闹团聚，就再作一个雅会如何？”众人喝彩。湘玉转看慕妍，笑道：“妹子，你精通音律，善于编曲唱词，又有天籁之音。湘姐与你认识这么久了，竟然无缘倾听。今夜月色美满，大伙又很高兴，不妨请你来弹唱一曲，让咱们见识一番才华如何？”慕妍笑道：“湘姐褒奖抬举，我怎敢班门弄斧？”郑霜媚道：“慕妍才貌俱佳，不论琵琶古筝，歌舞醉剑，样样皆为精通。若论江湖第一美人风采，非他莫属。”柳远城笑道：“慕妍就唱一回，让姐夫开个眼界。”湘玉便教小美去拿古筝，又教云豹去搬琴桌。
二人分别取来一副七弦古筝、扛来一张梨花琴台，恭请慕妍抚琴显艺。众人也都静心听闻。慕妍见推辞不过，便走去跪坐案边，思编了一曲歌词。拨动琴弦后，一阵雅韵声扬，歌唱道：
明月悠歌，照映多少往事。不眠之夜，浓情醉上心头。琴声抒我意，纠缠爱与恨，何苦难舍难分。谁曾天涯断肠路？谁曾风雨沐霜雪？本欲忘，却相见。爱恨情何苦，痴心为何物？十年流浪，十年惆怅。久违了少女路，梦回泪满襟痕。
慕妍一曲歌毕，众人无不佩服，纷纷鼓掌助兴。当夜众人把月光宴吃得尽兴欢喜。
却说高豹在谷中住了数日，一心要把慕妍带回荆州城面见父母，筹办大婚喜事，却羞与慕妍提及，便去对湘姐诉说。湘玉也想要慕妍能就此修心养性，不再去受那天涯流离之苦，听高豹如此说了，也不便多留他们，即日在谷中置宴相送，众人也都庆言祝福。
清晨里，湘玉、柳远城等一行人走来谷口处，齐给慕妍、高豹送别。小月、小童牵着两匹黑、白坐骑。慕妍背着古琴，与湘玉、郑霜媚等人深情拥抱告别。高豹挎口腰刀，向众人拱手辞别。
湘玉道：“慕妍，你看这晚秋季节，花落果熟，象征姻缘归宿。记住湘姐的话，好好珍惜青春年华，切莫意气用事。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日后与人为善，才是真理。明白了吗？”慕妍微笑道：“多谢湘姐教诲，慕妍牢记不忘。”柳远城道：“姐夫嘴笨，也说出什么人生哲理。不过你要明白，人不单是为了自己而活。你有这么多亲朋好友，还有身边最珍爱你的人。你们都要相亲相爱，不可吵闹别扭。”郑霜媚道：“今日一别，你们以后都要和睦相处，风雨同舟。到了大喜之日，一定要发来请帖。”高豹笑应。云豹道：“我也笨拙，没什么特别赠送。你们都要平安幸福，相互恩宠，那我就放心了。”严文山道：“安心顺意，家和才会万事兴。”小美道：“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众人纷纷把话祝福。高豹拱手道：“多谢各位亲朋好友，高豹绝不相忘。”二人致谢后，跨上鞍背，奔马走了。
柳远城不经意看着那块谷碑文字，指问道：“湘玉，你看这段言语，是不是太霸气了？”湘玉道：“是有那么一点。你们有何高见？”郑霜媚道：“不如推倒重立。”云豹道：“我去拿铁锤敲了，再去石场采购一块回来。”柳远城挥手道：“不需要这样破损财物，我有一个好主意，顷刻之间，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湘玉乐道：“莫非你能点石成金？”柳远城唤了一声云豹，未及说话，云豹跳来面前，暴雷般拱手道：“末将听令。”众人指笑道：“这只疯鸭子，冷不防就发癫了。”
柳远城道：“你把石碑轻轻放倒，用胶泥填补字样，然后打磨干净，重新刻上另外十个字就行。”云豹问道：“哪十个字？”柳远城道：“《论语》有言：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云豹道：“妙极。师叔果然文采飞扬。一句话，就做到了画龙点睛。”
柳远城指笑道：“莽汉，你可别把所谓二字也雕琢上去，那可就闹出大笑话了。”云豹道：“师叔放心，我有主意。”郑霜媚道：“这样一来，既能避免无关之人进来打扰，也可让到访之人心情愉悦，着实一箭双雕。”湘玉道：“对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写这句话？”柳远城道：“谁让潇湘夫人只顾霸气外露，不懂曲意委婉？同义不同字，简约不简单。你要学我这样聪明才行。”湘玉推搡道：“给你一根竹竿，你就想爬上天去啦！”云豹撩着衣袖，笑道：“咱们说干就干，绝不拖延。”湘玉道：“到时还得由我来提笔上书。”柳远城道：“那是自然。桃园谷之主，乃是潇湘夫人。你不来写，谁敢提笔僭越？”湘玉瞪眼道：“还敢讽刺，当心老娘割你耳朵。”众人又笑。
却说高豹、慕妍离开桃园谷，骑马走去江州水港。登上一艘客船，前往江北上游而去。此时清晨，远近多雾朦胧，水势汹涌。后有古诗为证：
万里长江水似倾，连接七湖共流行。滔滔骇浪应知险，渺渺洪涛谁不惊？千古战争思晋宋，三分割据想英灵。乾坤草昧生豪杰，煽动貔貅百万兵。
二人披着肩袍，站在甲板上观看涛涛江水，海阔天空。高豹指道：“贤妹，你看这晚秋景色，江上云雾漫绕，衬托长河气魄。一路万里波涛滚滚，奔流东海而去。咱们身在江面上，让人心情澎湃。”慕妍微微一笑。高豹又道：“五胡十六国那会，大秦天王苻坚，征发倾国之兵南下。那东晋谢玄叔侄，调用八万北府兵，便使苻坚百万大军折戟沉沙。大秦就此土崩瓦解，苻坚最后也被叛将姚苌所杀。这场大战之中，催生出了许多词语典故。诸如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等等。遥想当年，此战真是震撼人心。”慕妍道：“你对这些历史战争，倒也颇为了解。”高豹道：“那时督管将军府，对于兵法韬略、历史典故、古今战绩，都要牢记在心。日后率军出征，才能吸取古人用兵之训。”慕妍叹气道：“为我一介歌女，你居然不愿做将。我即为你感动，又为你难过。”
高豹道：“贤妹不必介意。我虽然出自将门之后，可我没有那些功利追求。我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愿乱世逐名。辞官之后，父母也不曾责怨。我觉得人生在世，只要平安快乐就好。如果不能，就是做皇帝也没意思。”慕妍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你所言，只愿天下太平，再现盛世辉煌。”高豹道：“大唐开国百年，有过许多盛世年头。等战乱平定之后，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慕妍依偎在他肩旁，共赏万里长江气魄。毕竟高豹、李慕妍回到荆州之后，是否平安如意，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