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府之变（上）（2/2）

允石师父的目光在屋内扫视过，停留在梦挽歌脸上片刻。这时——

“辰某不知大人们前来，未迎，实在失礼。”

目光被门外的声响夺去。

安予冉偷偷瞟了一眼，有些惊异。

如今府上全白，辰末却依旧一袭青衣未变。

果真，允石师父们也诧异，领头一人上前：“不知辰三爷何意，不着白衣，是否有些不妥？”

这话说得直白，一丝迂回都没有。

看来这允石师父，在城中的地位是比贵姓氏族还高些的。

辰末恭敬行礼：“就是觉得太素了，故而未换衣裳。大人们与兄长交好，定也知，兄长向来不喜好这般白，这般静，何事都喜欢热热闹闹的。他故去，辰某心中悲痛，便希望兄长能即使不再睁眼，也能多看些色彩，心中宽慰。”

“但这不合规矩。”那允石师父有道。

梦挽歌小声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是不妥啊……”

“打起来我带你跑，别怕。”安予冉却觉得有趣，这辰末就像一碗后劲十足的酒，看似水一样，但却处处憋着撒野。他故意不穿白衣，是当真不喜欢这兄长，若不是收敛着，许会着一身红，比大婚还办得热闹。

辰末的目光落在安予冉脸上片刻。

安予冉收入了偷笑，哎，自己是有些情不自禁了。

辰末又道：“我与兄长们朝夕共处数十载，也只是想安心送他离去。若是旁人瞧着不妥，我换下便是。”

他走到辰然的尸首旁，悲哀道：“大哥啊，弟弟想让你闭眼也欢喜，但却坏了规矩。弟弟只能听大人们的话，大哥可别怪罪。”

允石师父的脸一黑：“这是你的家事，我们不曾说道什么。”

那允石师父的脸，就像写着“真晦气”。

想着这嚣张跋扈的允石师父如今被辰末给无赖住了，安予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屋内一瞬静了下来。

落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予冉惊了一瞬，心口怦怦跳，这实在是因为厌恶，而一时没有忍住自己的内心。太不妥了，她不敢抬头，知道这下是闯祸了。

一片寂静。

“是谁？”允石师父先开了口。

安予冉不敢吭声，完蛋了，祸从口出！

这时，只见辰末上前，一把揪起了安予冉，厉声训斥道：“别以为我没听出来是你！在我大哥身旁，你如何笑得出？你的主子又时如何教你？”

说罢，辰末瞪了梦挽歌一眼，梦挽歌想拉住安予冉，被吓得收手。

辰末将安予冉揪出人群中，衣袖遮挡安予冉半脸，对众人道：“辰某去处理些家事，教下这不懂事的下人，让诸位看了笑话。”

众人瞧，那辰末没了平日里举止的儒雅，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懒散，对那埋着头的婢女当真动了怒，近乎是拖出这房内。这婢女当真是该死，怎能在人亲眷吊唁时笑出声。允石师父瞧见这状况，心中笑话着辰末的窘态，没有留多时，吊唁后便离去了。

梦挽歌本要拉住安予冉，但被辰末那目光骇住了。不论是在这，哪怕在现代，吊唁时笑出声，都是大忌。她不知说什么，也不会伶牙俐齿，无法帮安予冉任何。

一屋子专程来吊唁的人，守着辰然的尸首，在辰末将那不懂事的婢女带走后，才开始窃窃私语。

“一直听闻辰末与兄长不和，这倒也并不像。”

“辰然与辰云曾说过，并非不和，只是恨辰某不成气候。”

“这倒也是，辰三爷先前种种，我若是他兄长，也会这般。”

“虽然辰三爷如今出息了，但往后还不好说啊，辰家，难。”

……

屋外。

辰末揪着安予冉的白色衣裙，动作愤怒且粗鲁，弄得安予冉身上有些疼。

一路家仆婢女，纷纷让道，看向安予冉，眼中充满怜悯。

安予冉这时也一句狡辩都说不出，确实是她错了。

任由辰末拖着，至今进了辰末院中，又到了那处隐蔽的小院，辰末才放下愤怒的手。

四下无人。

安予冉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闯祸了。”

除了对不起，解释都有些苍白，无论何种原因，这种场合都不应当笑的。

却没料想，辰末却一瞬变了脸。

凤眸上翘着，笑了，甚至是有些欣喜看了出好戏：“没想到，你竟当真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