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五杯茶（2/2）

第一杯是醒茶，醒的是杯底两片嫩叶，醒的是饮者头脑清晰。

第二杯是刺舌，泡发的梅干酸涩微甜，吃下去酸得舌根刺痛发麻，催使饮者谨言慎行。

第三杯叫嫩枝，杯底两枚嫩叶已经彻底舒展，吐露清新芳香，提醒饮者莫要墨守陈规，才思灵便。

之后还有一杯养神，一杯静心。

提醒饮者为自己留足思虑周全的时间，在开口之际莫要反悔。

此乃，五味茶。

这是唐金玉的拿手好戏，前朝士大夫上朝前都会饮用，据说是为了提醒己身，要全心全意，竭尽所能为君王排忧解难的茶艺。

以往唐山谈论朝堂之事从不避讳孩子，唐金玉小小一个人，就跟着兄长一起听，顺便泡上一杯茶。

通常三杯过后，就该说出正题了。

唐金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这一路过来，突然意识到咱们如今这般，即使把韩祁攻下来，把南蛮，北狄的人打回去，之后又该怎么办？”

唐金鸣愣了一下，沉吟起来。

“……你是担心，到最后，咱们会再做过一场？”

“穆王殿下和北海郡王，也就是咱舅舅，都算是心有天下的人，当前自不必有什么想法，一心以山河为重，但……保不齐以后呢？”

唐金玉努了努鼻子，犹犹豫豫地看了兄长一眼。

“估计爹没给你说，先太子曾派人去过雁归城……”

唐金鸣挑了下眉，“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唐金玉瘪了下嘴，“你有本事，你听了别生气。”

“……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一直有心事。”

唐金鸣意识到妹妹似乎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终于正色起来。

“嘿呀……其实也不是大事，人已经被我撵回去了。”唐金玉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先太子，想立我为后来着。”

唐金鸣呆住了。

“……他终于是疯了？”

唐金玉咧了下嘴，“你以前跟人家玩得还挺好的，别这么凶嘛。”

唐家是标准的皇党，不站队，不划边，只效忠龙椅上的那位。在没有坐上那个位子之前，所有皇子，在唐家人眼里都一个样。

唐家兄妹俩以前最熟悉的皇子，那当然是韩祁这傻子，天天找麻烦，回回被收拾。次要比较熟悉的，便是太子了。

以往韩祁被收拾狠了，不好跟先帝告状，就会拜托太子来捞人。

那时的太子是个很好的人，亦是很好的兄长。

许是因为没人争抢皇位，地位固若金汤，他打小就一副不紧不慢的温和性子，对待兄长和善，对待小弟宽厚，是个老好人。

唐金鸣和他认识多年，但总是聊得很浅，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但他对太子印象一直不错，也做好了未来效忠于其的准备。

一个怎么看怎么和善温柔的人，突然干出强娶臣女的时，还是在如此家国沦陷的紧要关头，不得不说，叫人难以想象。

“……看来我和咱爹真是亲父子，命途多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