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4）（1/1）

且说穆风和张潜他走了一程，见左右无人，张潜忽然低声对穆风道：“穆师弟，你如今也是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从未想过成家之事？”穆风微微斜了斜唇角道：“师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回事了？”张潜道：“不是突然想起，我和你师姐想了很久了，我们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穆风知道张潜所说的“你师姐”是他的妻子常玉若。

常玉若是沈茗漪的亲传弟子，她温柔端庄，温文守礼，是沈茗漪最喜爱的女弟子。青冥派内原本不收女弟子，到了沈茗漪这一辈才因沈茗漪才华过人破例收了三个。三个女弟子中，彭筠性情粗豪，身高体阔，勇猛犹如男子，但是沉默罕言，忠厚呆憨，忠诚善良有余而智谋不足；另一名弟子郁清和彭筠大相径庭，她身姿灵巧如惊鸿游龙，肤白胜雪，又生得美貌，江湖上素有“惊鸿天女”之名，只是她生性清冷淡漠，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平常不会轻易出手，修为深不可测，青冥派内的男弟子也大多修为不如她。郁清几乎不说话，出门亦多戴面纱，因此见过她相貌的人并不多，她的美貌和修为，更多的只存在于江湖人的幻想中。

论武功常玉若虽然比不过两位师姐，但她聪明果断，沉稳持重，是沈茗漪最为得力的助手，是她的左膀右臂。常玉若自嫁了张潜之后，便帮助师母为青冥培养女弟子，到下一代，又收了包括览月在内的三十余名女弟子，到今年可参加八方会试的已有七人，这样的成绩，常玉若功不可没。

穆风听完笑道：“常师姐一个女人家操心的事，师兄也爱跟着掺和？”张潜叹道：“亏得你还记得你师姐为你的事操过心，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生打算？”穆风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也知道，我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你瞧瞧我这头上，白发都像田里的麦子，一茬茬长起来了，我这年纪哪家姑娘还愿意嫁我？就算是有人愿意嫁，也必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样的女子我就算娶回家中，对她也未必能有夫妻之情，若她脾气不好，日日惹是生非，那更是不得了，所以说到底，还是没有的好啊，清静，自在！”

张潜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喘过了气，指着穆风笑道：“你呀你呀！你就是太聪明，什么事情都分析得太明白。”穆风道：“所以呀，师兄就别管我了。”张潜渐渐止住了笑意，一只手搭在了穆风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要是真有一个女子，相貌好，性情好，武功好，也不嫌你年纪比她大上许多岁，你愿不愿意娶呢？”穆风止住脚步看着张潜低声道：“师兄说得不会是……”

张潜道：“你说呢？”穆风假装听不懂笑道：“若真有这样的女子，那只怕是在梦里了！”

张潜正色道：“郁清哪里配不上你了，她人美又聪明，修为也高，她很少与人打交道，却在十年前主动寻你切磋武功，这么多年来，她再不曾与人切磋过，也始终不肯嫁人，穆师弟，你还不明白吗？”穆风忽然顿住，低头苦笑道：“我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她相貌无谓，性情也无谓，懂不懂武功更无谓，她只需知我心中所感所想，足矣，郁清师妹虽好，可我二人并无白头之约，她自己也从没说过什么，怎见得是对我有情？师兄和嫂子还是别瞎操心了！”

张潜愣了一愣，半天才道：“你呀，太挑剔了！你想想，你又不是尚，也不是道士，就这样平白打一辈子光棍儿可算怎么回事呢？再说了，你现在觉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是好事，可在我看来就是孤苦伶仃。人活一世，哪个不想过安稳的生活呢，想要安稳就要成家。你想想，等成了家，你生病了有人照顾，你不高兴了有人安慰，你远在他乡有人会想念，而你也有可以惦念的人，到那时候，无论生活再怎样艰难，想起她也会觉得开心，也就能够鼓起勇气面对困难，穆师弟，你想一下，这何尝不是一种美事呢？”

张潜可不知穆风所指的心事究竟是什么，穆风自不会详细解释，于是笑道：“哎呦呦，大师兄，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啧！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没正形儿！”张潜白了他一眼有点不想理他了。

穆风哈哈大笑道：“好了，快带我去见师婶吧，你再跟我纠缠下去也是没有结果，别再让师婶等急了。”张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地叹道：“我千辛万苦准备了这么一堆话，还是劝不了你。”穆风笑道：“师兄费心了，改天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