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2/2）

“为何现在才想到？”轻笑一声，轩辕华庭捂着胸口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喘息，嘴角的血似有些凝固，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眉间萦绕着痛苦的神色，“本以为你可以更聪明一些。”

“也许我从来就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聪明……”唇边划过苦涩的笑意，抬头望着顾清云他们离开的方向，她淡淡道：“他们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了，我答应你的，现在就兑现吧！”退后一步，她从袖中抽出一直以来藏在她枕下的那把匕首，唇边划过凄惨的笑意，“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被你玩弄于股掌间了！”

她已经不能再忍受他如此对待自己！如今只有死亡才能让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远离她的身体。高高举起那把匕首，她紧闭双眼将它刺向自己，她知道，很快她便可以见到她死去的亲人们，疼痛只是很短暂的，只要疼过了，一切就没事了。

“不要，滢主子——”

熟悉却又似陌生的声音在耳旁惊起，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匕首无力地跌落到脚下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因为药性发作，轩辕华庭根本不能很好的掌控自身的内力，刚才那一掌的力道似是大了一些，却是险险将她的命给救下。

“滢主子！救您不要再继续误会主子了！”又是那熟悉的声音，沈梦楹诧异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那个称呼自己“滢主子”的人，不是意兰也不是意竹，更不是意梅，而是昔日那高高在上的三夫人之一——菊贵嫔！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菊贵嫔要这样称呼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

快步来到她身前，菊贵嫔“咚”地一声跪到那坚硬的地面上，泪水汹涌而出，无论如何也收不住：“也许一直以来您都以为意兰她们所唤的是主子赐您的封号‘滢’，可事实上，她们一直唤的是您名字里的那个‘楹’字啊！楹主子，恕意菊一直以来无法将真相告知于您，如今要打要骂都随您，但意菊求您不要再误会主子了，主子所在乎的，从来都只您一个人呀！”

风无声地划过，阵阵凉意渗入她的骨髓，听着身侧传来意兰与意竹的抽泣声，泪水终迷了她的眼。

——“梅兰竹菊……也就是说，应该还有一个叫‘意菊’的侍婢对吗？”

——“沈姑娘所言不错，意菊是奴婢四个里面最小的妹妹，却是最早嫁人的一个，如今她已不在王府做事了。”

“你……竟是意菊？”

原来……那个所谓的最早嫁人的侍婢意菊，就是眼前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吗？

终忍受不住体内汹涌袭来的毒性，新鲜的血液再次从轩辕华庭口中溢出，单膝跪地，他必须要紧紧握住那柄插入泥土的剑才不至于倒下去。猛然意识到此时他的身中剧毒，沈梦楹两步来到他身前扶住他急急叫道：“快传御医！”

抬眼看看她，他颤抖着抬起不再温热的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道：“别哭了，再哭眼睛会肿的，我没事，这毒虽猛烈，却还不至于会让我丧命，放心吧！”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应该也知道那酒中有毒，为什么你还要傻傻地喝那么多？！”她浑身颤抖着凝视他微笑的脸庞，泪水却是再也止水住。

“你忘了吗……”他淡淡一笑，笑得温柔，“那一日在猎场，我说过会给你一次机会……”

“轩辕华庭！你就一定要这么狠心吗？！既然认出了我，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你这样让我很心痛你知道吗？！”

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他轻笑出声：“谢谢你……谢谢你曾经为我感到心痛……一直以来都没能保护好你，是我不好，不想你再受伤害……所以……那一日在御花园认出你时……我没有叫出你的名字，一直让你误会着，一直让你心痛着，对不起。”

“青岳所教授的易容术我已学得很好，那个时候我未曾与你说过话，你为何能认出我来？”她诧异地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注视他唇角腥红的血渍，“就连与我相处了那么久的龙云也没能认出我来，你却……”

他轻咳一轻，笑容中带着数不尽的宠溺：“只因是你，我又怎会认不出……易容能够遮住一个人的眼睛，却永远遮不住一个人的心……”身子轻轻摇晃，他缓缓向后倒去，月光苍白了他的面容，却映出他温柔的微笑，纵使是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他的手依然握着她冰凉的手，紧紧的，就好像从此再也不会分开。

“华庭——”

沉静的夜色中，她终于喊出了那个藏在心底已久的名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过去，这数月里他对她的冷漠全部都被那抹真实温柔的笑容融化，再没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