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new）（2/2）

江成月和胖修士皆是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各自做出反应来。胖修士见无法毁去手中的玉玦便也就没法子用来威胁眼前的鬼王，刚刚那一瞬对方绝对是灵力出了问题，是什么问题他暂且顾不上去细想，但拿住那个小娃娃显然可以当做人质，于是迅速朝稗儿扑了去。江成月也猛然伸手将凝在半空灵力无以为继后开始摇摇欲坠的墨龙摘了下来，亲手持了墨龙将墨龙当做飞剑朝胖修士手动扔了过去。

胖修士翻身躲过，墨龙飞出去一段距离后，江成月忽感觉到残存的灵力又恢复了一点点，指尖一勾，墨龙飞了回来，正刺中那胖修士的肩头，他吃痛地高呼了一声被带倒在地滚了两滚，俯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

江成月将墨龙重新握回手中，知晓像“移形换影”这样狠辣而极耗灵力的招式用不得了，眼见着胖修士已受伤，他也再不想纠缠下去，疾步便奔过去，一手握住他的肩意欲将哀哀痛呼的肥胖身躯翻过来，结果先朝他飞来的是一阵白色的烟雾，江成月猛然一惊，意识到有诈，急忙闭眼扭头，但还是慢了一步，双眼顿时如同火燎了一般疼痛，禁不住惊叫了一声：“啊——石灰？！”

虽是下三滥叫人不齿的手段，却也十分有成效，江成月双眼巨疼根本张不开，而且本能般地涌出生理泪水，反而更加重了石灰的伤害。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连连倒退了几步。模模糊糊睁不开眼，就听见前面传来稗儿的惊呼：“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啊！他要跑了！师父他要跑了！！”

江成月心中一凝，强行想要睁开眼睛，他右眼刚刚离那修士远些，因而进的石灰粉也少些，虽泪眼模糊剧痛难忍，但到底还是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便见那胖修士果然已经脚底抹油捂着受伤的手臂意欲逃跑了。稗儿见状知晓决不能让他将东西带走，便扑了上去抱住了那胖修士的腰，被他在地上拖出了好远。

“稗儿！”江成月惊叫。

那胖修士也烦得不行，一边用手肘狠狠一下又一下地击在稗儿脊背上，一边喝骂道：“你个小崽子，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到江成月能睁眼去看的时候，稗儿早已经不知道被那修士打了多少下了，

“稗儿！”江成月惊叫：“放开他！”

然而稗儿此时却倔得不行，身体被那胖修士打得一震一震的，却依旧死死抱住他的腰身死活不松手：“不行……不能……让你……带走……”忽然他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江成月几乎要魂飞魄散了，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睑由于剧痛颤抖得不行，眼泪狂涌而出，视线越发模糊，起身摸索着朝那边奔过去，厉声叫道：“稗儿！！”

胖修士见他过来，一下子急了，调转了手里的灵剑便朝着稗儿狠狠一剑刺了下去。

“稗儿——”江成月费力看清了这一幕后，猛然僵了。

模糊的视线中，全世界似乎都静止了，唯有那从小小少年胸前穿体而过的剑刃慢慢一点一点拔了出去，鲜血狂涌，少年单薄的身体缓缓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稗儿！稗儿……”江成月冲了过去，那胖修士早从稗儿的桎梏下逃脱，慌慌张张朝山下狂奔而去，顷刻便跑了好远。江成月将稗儿从地上抱起来，小人儿脸色惨白，嘴角挂着大片血迹，两眼略略失神地盯着江成月，气若游丝唤了一声：“师……父……”

“你别怕，你别怕！！”江成月泪如雨下，早已经不知是因为石灰的剧痛，还是怀中浑身浴血的小小身形。他伸手到他灵台，欲封住他魂魄，偏生灵力不够，术法半天点不出来，江成月又想要用锁魂符箓，仔细一想身上没有，现画来不及，最后竟是手足无措地颤抖着双手将稗儿从头摸到脚，无计可施！他伸手将稗儿抱进怀里，摸到那孩子背上的衣衫，也是一片濡湿，血腥冲鼻。

稗儿在他耳边气声道：“对……不起……”

江成月将脸埋在小人儿的颈子边，泣不成声地摇头。

“我没有……好好……戴着神仙哥哥的……”

“稗儿……”

不知为什么，江成月的思绪忽然飘到几个月前，他从褚云山出去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嘱咐他带好水粮，带好衣伞，答应替他照看观里，还斥他“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的小徒儿……当时他说了什么惹出他这一句来的？好像是“好生生的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生离死别……

江成月浑身一凉，忽然觉得全身上下连血都冰封了。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嘴贱多说了这么一句？！现在难道这是要……一语成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