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于己残忍（2/2）
成杞抬眼，朝着昭华莞尔一笑，接着便默不作声地起了身朝着沈殷璎走去。
“小娘子，我仔细琢磨着，这画中之人乍一看确实像极了你，可仔细分辨还是能够看出诸多不一样的地方。”
成杞顿了顿脚，还未言说，便听到沈殷璎的声音传来：“不过，这也正常，那风晋徐也说了这是画的你的前世，且这世间又有多少画师能够将人毫无差别的描绘出来。”
她这般说着，心中早已认同了风晋徐的话，随后便摇头慨叹道：“不过，谁让那风晋徐出现的比较晚呢，你呀，只怕一颗心早就吊死在了商陆身上了吧。”
她一边回头，一边朝着成杞调侃道。
却未料到，成杞只是望着眼前的那副画，嘴角微微一动，只听见她伸手朝着那幅画卷拂去，不过片刻便听到她说：“说起来，我还有一母……”
会不会……一个想法忽的一下出现在成杞的脑海之中，她微微一惊，被自己这看似十分荒谬却又觉着十分合理的想法震惊得不是一星半点。
见她话音未完又是如此反应，沈殷璎嘴边的笑意也就越来越淡，只当她是想起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开口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成杞抿了抿唇，抬眼。目光便从那幅画卷之上移开，状似无事一般的又朝着沈殷璎转了个身说道：“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了一些猜测需要证实。”
见她不肯说出，沈殷璎也不便再多做打探，毕竟这再亲密之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更何况她与成杞虽是好友，可说到底，左右不过几月来的情谊。
两日过去，风晋徐二人再没有出现，像是早已离开一般，无声无息。
眼看着昭华越来越虚弱，成杞和沈殷璎急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二人本以为就这么耗着定会等来风晋徐的下一次登门，可她却未曾料到，那禁锢住昭华的铁链有着吸人精气之力，两日下来，昭华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毫无光彩，精神颓靡，只怕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风晋徐再一次露面，他们这边便早已溃不成军了。
成杞心中不禁冷冷一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只怕他二人是早已算准了等这吸食精气的铁链将昭华解决了再行出面收拾她和沈殷璎。
真是打得够精的算盘，只可惜成杞是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虽说风晋徐将他三人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消耗昭华的精力，可说到底这最后的目标都是为了她。若是眼下自己出了问题，她相信即便风晋徐不想出面也会因眼下形式迫不得已出现。
权衡了一番利弊，成杞毫无顾虑地唤出了玉景剑，凌寒的刃光划过昭华的眼睑，他侧了侧脑袋，再回眸时鼻尖已经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血味。
昭华不禁色变，连连撑着墙壁起身，朝着成杞惊呼：“你做了什么？”
这一番惊变，搅得正在睡梦之中的沈殷璎一阵惊动，连连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眼前场景，沈殷璎有些摸不着头脑，成杞低伏在墙边，手中紧紧握着那边溢着鲜血的玉景剑。身前的衣襟早已被左肩下的那一个血窟窿染成了殷红色的一片。
沈殷璎愣了愣，来不及听昭华究竟说了什么，赶紧从腰间掏出一粒丹药朝着成杞走去：“赶紧服下，你这是做什么？”
成杞抬眼，额前的汗水涔涔直下，只见她接过了沈殷璎手中的药，顿了顿，又哑着声音问道：“可还有其他药物？”
见她并未急着服下，反倒是问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沈殷璎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打些什么如意算盘，焦急地说道：“没了，就这一颗，这还是前两天昭华吃了剩下的，我这不也是出门急，什么丹药都不曾带着，就是毒药还留着不少。”
听到沈殷璎这般回答，成杞算是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点头。昭华心中顿时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要做……”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成杞将那手中仅有的一粒药丸捏了个粉碎。
沈殷璎：“……！！”
“你做什么？”沈殷璎被眼前这陡然升起的变故惊得不是一星半点，连连起身朝着成杞过来，拉着她的手，左右看看，确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将那药丸处理干净以后，当即便脸色铁青，若是刚才她看见成杞自伤的行为还不能够理解，那么眼下这番行为再不能明白她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成杞，你做什么？”她一时气急，竟不知要怎么去发泄心中愤怒，只好扬着声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成杞，你这样……”昭华语塞，竟跟沈殷璎一般模样，找不出话语来询问成杞。
他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这番行程明明是他和沈殷璎抱着前来搭救成杞的念头，可眼下成杞竟为了救他们一行往自己身上捅了个大窟窿……他素来知道成杞怕疼，平日里做什么事情都很仔细自己的身体，如今却自己在身上捅了个血窟窿出来……这事，若是被商陆知道了……
想到这里，昭华不禁咽了口口水，连连抬眼朝着成杞看去，说道：“成杞，你你你……你这身体可金贵着，若是被商陆知晓了受了如此重的伤，我这不得被他扒了皮吗？殷璎，你赶紧给她看看这伤势究竟如何。”
“知道知道，这还用你说吗？”说罢，只见沈殷璎朝着昭华白了一眼，顺势又搭上了成杞的手腕，哪知还没等她摸住脉门，成杞便一掌推开了沈殷璎。
“不了，就这样耗着。”成杞摇了摇头，低低地看了一眼身前湿淋淋的血水。
“你！”听到这话，若说适才沈殷璎只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那么眼下便早已是怒火中烧，若非最后的理智顾念着成杞是个伤患，她早已破口大骂起来了。
“别气，殷璎，你们且听我说。”见她强忍着疼痛，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沈殷璎当即便心软了，适才的怒火眼下已经消了十之一二。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说这话时，昭华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意，旋即便听到她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说来也巧，这玉景剑也是上古神器，只这一剑虽远不及这铁链强悍，可说到底功效也是极为相似。”
若是刚才昭华还不知沈殷璎那一句做戏做全套究竟是何意，那么眼下他便是彻底被这女子对自己如此狠厉给折服了。
“什么意思？”沈殷璎见他二人似乎已经了然于心，唯有她尚且不知成杞那最后一层的意思，当下便问出了口。
“被这玉景剑刺中，哪怕是自家主人也会被其吞噬三成的功法。”言至于此，昭华低了低头，眼神似有若无地在玉景剑身上划过。
玉景剑抖了抖剑身，心中一阵懊悔。
伤了成杞，只怕主子会大发雷霆。他家主子将它给了成杞的目的就是为了护成杞周全，可没想到成杞没被旁人伤到，却被自己给重伤了……玉景剑不敢在往下想了，他只觉着自己帮了成杞干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的天！”沈殷璎一阵惊呼，顾不上成杞身受重伤，脆生生地朝着成杞点了点头，十分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竟没想到小娘子你是个如此大义凛然之人。”
成杞顿了顿，并没有回她，低了低头，便朝着昭华说道：“你这情形耽误不得，我这也是出此下策，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见他一脸忧愁，且带着些视死如归的觉悟，成杞以为他是担心会有所亏欠自己，心中觉着过意不去，当下便解释了一番。
昭华的嘴角抽了抽，十分苦涩地点了点头。她不说还好，一说心中更是有苦难言。
唉……这他娘是什么岁月，竟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