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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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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市前72小时。

证监会的通知像一道冷光劈进东达染厂刚刚回暖的氛围——“鉴于近期舆情波动较大,贵公司实际控制人李晓光先生的个人背景存在潜在争议,请于三日内补充提交《实际控制人品行说明》及《重大诉讼风险评估报告》,否则将暂缓审核进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王琴翻着文件,眉头紧锁;李丽咬着笔帽,眼神闪烁;老侯坐在角落,手指轻轻敲击膝盖,像在计算命运的节拍。而我,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1990年的夏天——那个我站在旗台下,机械微笑、被定格为黑白照片的午后。

那时我以为,优秀就能赢得尊重。

如今才懂,世界从不因你“正确”而宽容你,它只在你足够强大时,才肯倾听你的声音。

“这是陈墨的局。”王天明一拳砸在桌上,“他知道我们最怕什么——不是技术漏洞,不是财务瑕疵,而是‘道德污点’。他要逼你们自曝家丑,让投资者觉得你这个人‘不稳定’‘有隐患’!”

我点头,心如明镜。

父亲被害、我对徐涛暴力相向、母亲常年卧病、自己曾流落街头……这些都不是秘密,但在资本市场的眼中,它们是“风险因子”,是可以被无限放大的阴影。

“要删掉你与徐涛的事件描述记录吗?”法律顾问问。

“不。”我缓缓起身,“我们不删,也不美化。我们要把真相完整呈现——不是为了博同情,而是为了证明:一个背负伤痕的人,依然可以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创办一家值得信赖的企业。”

那一夜,我伏案写《自述信》。笔尖划过纸页,像在剖开自己的胸膛:

“1998年冬夜,我在地下室用刀砍向徐涛。那一刀,不是出于仇恨,而是绝望中的自保。我明知道他杀害父亲,而警察调查遥遥无期。那一刻,法律缺席,人性崩塌,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守住最后一道防线。我不否认那一刻的暴力,但我更想告诉这个世界:当一个普通人面对不公与威胁时,制度若不能及时庇护他,他就可能被迫成为自己的审判者。”

写到这里,我的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羞耻——羞耻于那段不堪回首的软弱,羞耻于曾用最原始的方式捍卫尊严。

王琴坐在我身旁,轻轻握住我的手:“要不要删掉‘砍向’这个词?改成‘制止’?”

我摇头:“不。语言可以修饰,但真相不能打折。如果资本市场只接纳完美人设,那它本身就是虚假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东达不是诞生于童话,而是从泥泞中爬出来的。”

材料提交后,我们迎来短暂的宁静。

可就在这宁静中,王舒提出了辞职。

“我要回老家了。”她在电话里说,声音平静得近乎疏离,“妈的病情稳定了,医生说可以回家静养。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赶到她家,发现行李箱已打开,衣物一件件叠好,像在准备一场永别。

“你不能走。”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发颤,“没有你,这个家就散了。”

“可你已经有了新家。”她苦笑,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疲惫,“王琴是你的未婚妻,是你的事业伙伴,是媒体镜头下的‘励志情侣’。而我呢?我是你的‘姐姐’,是给你做饭洗衣的人,是永远不该索取回报的那个角色。”

“我不是把你当佣人!”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是我的亲人!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

“可亲人就不会伤心吗?”她转过身,泪水终于滑落,“晓光,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不是因为你现在多成功,而是因为你是你。可你呢?你享受我的照顾,接受我的牺牲,却从不敢正视我的感情。你怕一回头,就会辜负王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不回头,就已经辜负了我?”

我无言以对。

她擦掉眼泪,继续收拾行李:“我不是要你娶我,也不是要你补偿我。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永远隐身在背后的影子了。我需要呼吸,需要被看见,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人。”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王舒的离开,不是逃离,而是一次自我救赎。她不是在放弃我,而是在拯救她自己。

我蹲在她面前,额头抵着她的膝盖:“姐,对不起。我不是不懂你的爱,而是太怕失去你,才不敢回应。可现在我懂了,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你若走了,这个家就真的没了温度。但如果你留下,我不再叫你‘姐’,我叫你——王舒。一个女人,一个我深爱却一直不敢承认的女人。”

她怔住,泪如雨下。

古浪冲进门,脸色发白:“晓光!陈墨被捕了!他涉嫌伪造公文、商业诽谤、操纵股价!警方从他电脑里找到了所有攻击我们的策划案——包括雇水军发帖、贿赂记者、甚至试图买通环保局人员做假检测!”

我们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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