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林海的迷途与星图的低语(1/2)
异国的原始林海,深邃、寂静,却危机四伏。刘臻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在参天古木和纠缠藤蔓间艰难穿行。每一步都深陷厚厚的腐叶层,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伤口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下隐隐作痛,疲惫和饥饿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他最后的意志力。怀中的那本古老手抄本紧贴着皮肤,冰冷而坚硬,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也像一个沉重无比的问号。
老陈最后的警告——“勿再信‘馆’,自寻出路”——如同咒语,在死寂的林中反复回响。信任彻底崩塌,前路一片迷茫。他像一头受伤的孤兽,被抛弃在这无边无际的绿色迷宫之中,身后是看不见的追兵,前方是未知的险境。
乌老汉的地图效用至此已尽。他失去了所有外部指引,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和模糊的方向感,向着东南方向(他判断相对可能靠近人烟或边境线的方向)艰难跋涉。
食物再次耗尽。他只能依靠辨认有限的、可食用的野果和菌类(风险极高)以及设下简陋陷阱捕捉小型动物(效率极低)来勉强果腹。水源相对充足,但林中的静水往往潜藏病菌,腹泻和虚弱随之而来。夜晚的寒冷和蚊虫叮咬更是无休止的折磨。
几天下来,他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伤口有发炎溃烂的迹象,持续的低烧让他头晕目眩,体力濒临枯竭。绝望的情绪如同林间弥漫的瘴气,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心智。
第四天下午,他在一条浑浊的溪流边瘫倒,剧烈咳嗽,几乎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父亲的背影、迟雪坠落时的眼神、高峰最后的怒吼、张硕昏迷前的凝重、旅鸫决绝的身影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旋转,最终定格在乌老汉那深邃难测的眼眸和老陈那冰冷又矛盾的警告上。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怀中那本手抄本的坚硬轮廓。
他挣扎着坐起,背靠一棵巨大的榕树,用颤抖的手取出那个油布包。或许,在这最后的绝境中,这本被老陈称为“或为钥”的古老遗物,是唯一可能带来转机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脆弱发黄的书页。那些无法解读的古老文字如同天书,但那些图画——复杂的星象排列、蜿蜒的山脉地络、以及那些描绘着某种仪式的场景——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超越语言的、直指核心的信息。
他强打精神,凭借记忆中父亲笔记里关于古代星象与地脉关联的零星记载和自身对符号的直觉,尝试着去理解这些图案。
其中一幅图引起了他的注意:描绘的是七颗星辰以特定角度排列,星光向下聚焦,落在一处特定的山脉轮廓线上,而那山脉的形状他仔细辨认,心中猛地一震——那轮廓的起伏,与他记忆中乌老汉地图上标注的“鹰回巢”附近的山势有几分惊人的神似。
另一幅图:展示的是某种在特定星象下,利用特殊地形(如峡谷、水潭)引导“能量”的仪式,旁边绘制的符文与手抄本封面那只“眼睛”的瞳孔纹路有相似之处。
“眼在天穹。”老陈的留言再次浮现。
难道这本手抄本并非单纯的记录,而是一种导航?或者某种开启或沟通的指南?它所指向的,并非某件实物,而是某个在特定天象下、位于特定地点的“现象”或“入口”?
这个想法如同闪电,划破了他心中的迷雾。如果“归墟之眼”并非一个固定的物理存在,而是一种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显现”或“激活”的能量焦点或空间异常呢?如果“荆棘之心”的仪式和“黯源心石”都是试图人为创造或控制这种条件呢?
那么,这本手抄本的价值,或许远超想象!它可能揭示了“归墟之眼”真正的秘密和运作方式。
一丝微弱的、却真实不虚的希望之火,在他几乎冰冷的心底重新点燃。
他强忍着身体的极度不适,凭借这突如其来的灵感,更加专注地研究起手抄本。他忽略无法读懂的文字,全力解读那些星图、地图和能量流向示意图,试图将它们与记忆中的地理信息碎片进行比对。
过程极其艰难,如同盲人摸象。高烧和虚弱不断干扰着他的思维,许多细节模糊不清。但他凭借一种近乎偏执的毅力,强行记忆和推演着。
他注意到,多幅星图都指向了同一种七颗星辰的特定排列方式。根据星图的标注和父亲笔记的暗示,这种天象似乎极其罕见,对应着一种被称为“七星连珠”或“星桥显现”的古老传说周期。
而其中一幅最复杂的地脉能量流向图的核心聚焦点,被标记在一个三河交汇、山势如屏的奇特地形上。他努力回忆着看过的所有地图,试图找到匹配的地点。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日落月升,林间光线变幻。
终于,在又经历了几乎虚脱的一夜后,次日清晨,透过林间缝隙洒下的阳光中,他猛地将手抄本中的一幅地脉图与记忆中一份模糊的、关于边境区域古老水文记载的残片(可能来自父亲笔记或乌老汉的提示)联系了起来。
那个三河交汇、山势如屏的核心点,其大致方位,似乎指向了界江上游某条巨大支流的源头区域,一个被称为“三星堆”或“三江源”的、地势极其险峻复杂的未开发地带。
而根据星图推算,下一次符合要求的“七星连珠”天象,就在数天之后。
所有的碎片,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本神秘的手抄本串联了起来。
心脏因激动和虚弱而疯狂跳动。他可能找到了方向!不是漫无目的地逃亡,而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那个特定的时间,赶到那个特定的地点,去验证这个惊人的猜想。
尽管这猜想依旧充满不确定和巨大风险,但这是他唯一的、自主选择的道路。
有了目标,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身体的痛苦。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赶到“三星堆”区域。
他挣扎着站起身,收集露水解渴,寻找能吃的野果。他根据太阳辨认方向,调整了前进路线,向着东北方向(根据他的推算)再次迈开了脚步。
每一步依旧艰难,但眼中有了微弱的光。
然而,林海的危险远不止于饥饿和伤病。就在他艰难行进了大半天后,突然听到前方密林中传来一阵异常的、并非自然产生的窸窣声和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有人!而且有车辆!
他立刻伏低身体,悄无声息地潜行靠近,躲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条被密林掩盖的、显然久未使用的旧伐木道上,竟然停着两辆覆盖着伪装网的越野车!几个穿着统一深绿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干练的人员正在车周围警戒和搜索着什么,手中拿着探测仪器。他们的装备和气质,与之前遭遇的“基金会”或“荆棘之心”人员有所不同,更加正规和系统化?
是另一股势力?边境巡逻队?还是“档案馆”直属的行动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此深入的地方?是在搜索什么?还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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