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石滩集的暗流与哑婆的考验（2/2）

“我选北边。”刘臻沉声道。

哑婆摩挲织布机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想清楚了？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清楚了。”刘臻语气坚定。

“好。”哑婆不再多言，她从身边木箱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扔给刘臻，“里面有点盐、火绒、和老地图。观测站的位置标红了。怎么走，自己看。”

布包很轻，里面的东西简陋得可怜。

“就这些？”刘臻忍不住问。这和他期待的支援相差太远。

“就这些。”哑婆声音冷硬，“‘档案馆’不是善堂，老娘也不是保姆。能给你指条路，已经是看在老陈和那令牌的份上。剩下的，靠你自己。”

刘臻默然。他明白了，这就是现实。所谓的“接应”，或许仅仅是指引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点，而非全方位的庇护。一切仍需靠自己。

他收起布包，站起身：“多谢婆婆。”

“走吧。从后门出去，沿着山脚的小路往北，别走大路。”哑婆挥了挥手，重新开始摇动织布机，发出规律的“咔哒”声，不再看他一眼。

刘臻深深看了她一眼，推开后门，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中。

后门外是一条狭窄陡峭、布满碎石的山径，通向黑暗的丛林。他拿出哑婆给的老地图（纸质脆黄，标记简陋），就着月光辨认方向，然后握紧手杖，踏上了向北的路。

他刚离开不久，石屋的前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正是白天在茶棚里喝茶的其中一人。

“婆婆，他选了北边。”来人低声道。

哑婆手中的织布声未停，淡淡道：“知道了。是块硬骨头，跟他爹一个德行。”

“需要派人暗中跟着吗？北边那片老林子不太平，观测站那边也。”来人语气有些担忧。

“不用。”哑婆打断他，“是龙是虫，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们把人撤远点，把南下的线索做真一点，别让‘獠牙’的狗轻易嗅到北边的味。”

“是。”来人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总部那边刚传来密信，询问‘源头’事件的详细报告和‘钥匙’继承者的去向。怎么回复？”

哑婆冷笑一声：“回复？回复什么？老身一个又瞎又聋的废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自己吵去吧。”

来人似乎习以为常，不再多问，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石屋内，只剩下织布机单调的“咔哒”声。哑婆停下手中的动作，浑浊的双眼“望”向北方黑暗的丛林方向，枯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山雨欲来啊。”

与此同时，刘臻已在北上的山径中跋涉了一个多时辰。山路难行，夜露寒重。掌心烙印传来平稳的悸动，手杖也偶尔传来微弱的指引，帮助他避开一些险峻路段。

在一处避风的山坳，他决定休息片刻。点燃一小堆篝火，他再次拿出父亲的信件和那些烧焦的笔记残页，就着火光仔细阅读。

父亲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钥匙”本质的重新思考和对“谐调之路”的探索，多次提到了“守山人”的古老智慧和“静默之地”的特殊性。其中一页残片的角落，有一行被烧得只剩半截的注释，引起了刘臻的注意：

“‘观测站’选址疑似基于‘古哨塔’遗址，或与‘星轨’第七辅点暗合，然能量读数常年异常，疑有‘沉淀’或‘干扰’，需警惕。”

古哨塔遗址？星轨第七辅点？能量异常？父亲早就知道那个观测站？而且提示那里有异常？

哑婆知道这些吗？她选择那里，是随意指点，还是另有深意？

他正沉思间，怀中那本从“鹰巢”废墟带出的、属于父亲早期助手周远的探险日记，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落出来。他捡起日记，随手翻动，目光无意中扫过一幅简陋的、描绘周边山脉地形的草图。在草图北端，一个不起眼的山峰旁，周远用铅笔标注了一个小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疑为古‘观星哨’遗址，地势奇峻，然磁石失灵，夜有异光，土人谓之‘鬼望坡’。”

鬼望坡？观星哨？位置似乎与哑婆地图上标注的观测站位置大致吻合。

父亲和周远都提到了那个地方的古遗址和异常现象！而“档案馆”后来在那里建立了观测站，又废弃了？

那里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藏身点。

刘臻收起所有物品，熄灭火堆，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前路未知的危险又多了一层迷雾，但也可能隐藏着关键的线索。

他握紧手杖，深深望了一眼北方黑暗的群山，继续踏上了征程。无论那里有什么，他都必须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