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喝雨水!(1/2)
“我就是想亲眼看看,听听大家的真话!”江昭宁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被风雨侵蚀的脸,“听说村里的路,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
这一问,如同点燃了老人心中积压了十几年的悲愤与委屈的干柴!
他眼眶顷刻通红,浑浊的泪水混着雨水汹涌而出,顺着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颊滚落。
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
“领导啊……”老人几乎是嚎啕出声,那声音凄怆得能撕裂人心,“俺们盼……盼这条路,盼了十几年了啊!”
“脖子都盼长了……心都盼碎了啊!”他抬起颤抖的手,用力指向村口泥泞不堪、几乎与泥潭无异的主路方向。
“每年上面来人,乡上的干部,还有那个王支书……”
老人嘴唇哆嗦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都是拍着胸脯说‘快了!快了!马上就修!’去年……去年县里那个啥局的又来了!”
老人猛地提高了声调,带着刻骨的痛苦和屈辱,“俺们……俺们全村咬咬牙,东拼西凑,把最后留着配种的老黄牛杀了!”
“炖肉给他们吃……喝啊!”
他声音哽咽,剧烈地喘息着,“王支书陪他们喝,喝到吐,喝到医院里……人事不省啊!”
“结果呢?结果他们一抹嘴走了!路呢?路在哪里?!”
他猛地侧身,指着路边不远处一堆新塌下来的泥土和石块,声嘶力竭:“一场大雨下来!村东头二娃和老栓家的后墙根!就这么塌了!”
“土块石头砸塌了牲口棚,差点……差点就把两户人家的房子埋里头啊!亏得人跑得快!”
“您……您去瞧瞧!您去瞧瞧啊!”老人的控诉,像一把淬了血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江昭宁心上,鲜血淋漓。
江昭宁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那股在车内压抑的怒火,此刻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胸膛!
官僚主义!形式主义!腐败!它们不是冰冷的词汇,它们化作了眼前老人绝望的泪水,化作了被宰杀的老黄牛,化作了王支书被抬进医院的惨状,化作了村民被泥石流威胁的家园!
这些被权力蔑视的、轻飘飘的伤害,落在底层人民头上,就是泰山压顶、足以摧毁一生的灾难!
“带我去看看!”江昭宁的声音沉冷如铁,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
村庄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在老人和几位胆大的村民陪同下。
更多人远远躲在屋檐下或破败的门洞里,眼神复杂地张望。
江昭宁和林夕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泥泞、狭窄、歪歪扭扭的村道上。
雨水汇成的小溪顺着沟壑流淌,垃圾和秽物漂浮其上。
房屋大多低矮破败。
墙体是混合着碎石的泥土夯成的土坯墙,经年累月的雨水浸泡侵蚀,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秸秆和狰狞的裂缝。
有些裂缝宽得能伸进一个手指头!
屋顶的茅草腐烂发黑,显然漏雨严重。
简陋的窗户大多没有玻璃,蒙着破烂的塑料薄膜或硬纸板,在风雨中无助地抖动。
村西头的小学,所谓的“校舍”——不过是用夯土墙圈起来的两间低矮土屋。
窗户上蒙着的塑料布已经被风撕破了好几道大口子,寒风冷雨毫无阻挡地灌入室内。
屋角堆着几个破麻袋,里面大概装着些杂物。
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读书的孩子,是何等的艰辛!
水的问题更是致命的。
村子中间原本唯一的那口公共水井,周围砌的石块坍塌了近一半,井口周围的土地湿滑下陷。
井水浑浊不堪,漂浮着枯枝败叶,散发着隐隐的异味。
一位年约四十、头发蓬乱的中年妇女。
正吃力地用一个边缘豁口的破铁桶,从屋檐下承接雨水。
看到江昭宁他们走过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迅速把桶拉回了屋内,重重地关上了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那一闪而过的眼神里,充满了麻木、戒备和深深的认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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