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一石二鸟(1/2)
议事堂内,牛油巨烛已然点燃,火光在穿堂风中不安地跳跃,将人影拉长、扭曲,投在冰冷的石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江梅端坐于主位,那是一张继承了父亲位置的紫檀木椅,宽大得似乎要将她纤瘦的身形淹没。她指尖无意识地在青瓷茶盏的冰裂纹上往复摩挲,仿佛在触摸北境此刻脆弱的防线。盏中茶水已凉,她却浑然未觉。
窗外,巡夜士兵沉重的铁靴声与檐下被晚风侵扰的铁马叮当声交织,奏出一曲肃杀而压抑的夜前曲。
“砰——!”
议事堂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打断了一室寂静。费允大步闯入,他甚至来不及卸甲,玄色战袍的下摆沾染着大片已然干涸发黑的的血迹,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他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野兽,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引得地面微震,甲胄鳞片哗啦作响。
“郡主!”他声音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师问罪之意,“刘将军死得蹊跷!”
江梅缓缓抬眸,烛光在她清澈的眼底投入两点寒星。“刘将军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我北境上下,无人不痛彻心扉。”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沙场征战,刀剑无眼,生死有命。费将军,‘蹊跷’二字,从何说起?”
“那箭伤!”费允情绪激动,猛地扯开自己胸前的衣领,露出脖颈下方一道狰狞的旧疤,仿佛借此佐证他的战场经验,“箭杆是被人硬生生从中折断,再强行拔出!创口皮肉外翻,边缘还嵌着新鲜的木屑!若是寻常同袍取箭复用,何须如此仓促狼狈?这分明是有人做贼心虚,要毁去箭矢上独有的标记!”
“啪。”江梅手中的茶盏轻轻落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叩响。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至极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战场上弓箭手里的箭射尽,看到尸体上有箭,顺手拔出,继续射杀敌人,也是很正常的事,难道费将军没有上过战场吗?同样的事情落在刘将军身上,费将军就要追究一个‘蹊跷’了?”
费允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半晌挤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他猛地攥紧拳套,金属甲片相互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寂静的议事堂内格外刺耳。
最终,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自语,目光却死死钉在江梅脸上:“那创口…形状特殊,分明…分明是北境军特制三棱箭镞才能造成的撕裂伤…”
“也许是羯军的人从被我们射杀的尸体上拔出来,又射杀了刘将军呢?总得有人证物证才能定论吧,也不能一味地靠着自己的猜测怀疑他人。”江梅依旧端坐,神色淡漠地说。
费允胸中怒火与憋闷几乎要炸裂开来。
他猛然转身,带着一阵风欲要离去。行至门廊阴影交界处,他忽地停步回头,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被烛火映得阴森,目光阴鸷如淬了毒的匕首,直刺主位上的身影:“郡主,今日之言,费某记下了。若他日让我查出,是北境有人借战乱报私仇,暗害了刘将军…”他语带威胁,尾音拖长。
江梅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我江梅做事磊落,不会暗地里害人。”
话音未落,门外庭院中骤然响起一片铿锵整齐的甲胄碰撞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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