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黄台吉:崇祯,你说,阿勒坦是谁的(1/2)
崇祯四年九月初一的日头,斜斜地挂在西边天上,没什么热乎气,照得人心里发凉。
孙传庭勒住马,立在开平城的废墟里,半晌没言语。
眼前是一片破败。元朝时的上都京城,如今只剩歪斜的石头基座,埋在能没过人腰的荒草里。那城墙倒还有个大体模样,可全是黄土夯的,塌的塌,裂的裂,豁口子一个挨一个,草原上的狼崽子都能随便进出。
风呜嗷地吹过,卷起地上的黄土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曹文诏按着刀,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乱石堆后走来,盔甲上全是土。“部堂,”他嗓子有些哑,“这地方……城墙破败,可这草场……也太肥了!插汉部回到这儿,简直是如鱼得水!”
孙传庭没回头,眼睛扫过无边的金色草海,眉头锁得更紧。“是啊,肥得流油。这才是最让人睡不着觉的。”他声音低沉,“元顺帝北遁后,蒙古诸部为何屡剿不绝?就靠这等肥美草原,败了又能很快恢复元气。今日我们助苏泰在此立足,他日……”
曹文诏脸色也阴了:“部堂是说……养虎为患?这二百年来,北元也好,鞑靼瓦剌也罢,可没少让九边将士流血!”
他俩都是九边军户出身,祖祖辈辈都在和蒙古人打仗.
这时李鸿基带着骑兵巡弋回来,滚鞍下马,脸上带着兴奋与忧虑:“部堂!这两日归附的蒙古部落越发多了!喀尔喀的、兀良哈的,连漠北都来了使者!都说是听闻黄金家族正统回归,特来觐见!苏泰太后那边,帐篷都快接待不过来了!”
孙曹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蒙古部落闻风归附固然是好事,可这声势……未免太快、太大了。
整个开平城遗址像烧开的大锅。几千号人——明军、蒙古牧民——忙得脚不点地。锄头铁锹碰撞声、各色蒙古语的吆喝声、马蹄声、牛羊叫声混成一片,比前几日嘈杂数倍。尘土草屑扬得老高。
苏泰太后那边更忙。她不仅在清理出的空地上竖起了“九旄白纛”,更在纛旗下设了金帐,以大汗遗孀和林丹汗幼子阿勒坦洪台吉(还不到两岁,被抱在怀中)的名义,接受各部朝拜。仪式庄重,引来阵阵欢呼,草原上黄金家族的号召力,此刻显现无遗。
傍晚,孙曹二人巡视城墙进度时,苏泰太后带着侍女款款走来。她先对孙传庭深深一福:“孙督师,曹总兵,连日辛苦。若无大明皇帝陛下天恩,若无二位将军鼎力相助,我母子焉有今日重归故土之时。”
孙传庭还礼:“太后言重,分内之事。”
苏泰直起身,目光扫过络绎不绝的蒙古包与炊烟,语气郑重:“今日各部来归,皆因感念大明皇帝恩德,亦因我儿阿勒坦乃黄金家族正统。然”她顿了顿,直视二人,“我蒙古与大明确有二百余年恩怨,边墙之下,血泪无数。”
这话直戳心窝,孙曹二人脸色微变,没接话。
苏泰话锋一转,声音清晰坚定:“但如今形势已不同!建州崛起,非独大明的患,亦是我蒙古诸部生死大敌!黄台吉贪暴,欲吞并诸部,奴役我族!此乃唇亡齿寒之势!”
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却字字千钧:“为表我插汉部与大明同心戮力、永无贰心,待此间局势稍稳,我便亲自携幼子阿勒坦,再次入朝觐见大明天子!进献九白之贡,行臣子之礼!我要让天下人皆知,漠南蒙古,已真心归顺大明!”
孙传庭与曹文诏闻言一震!
现在的苏泰母子和上回去北京朝见崇祯时已经不一样了,上回他们母子还没有在草原上竖起“九旄白纛”,也没几个部众。而如今,他们母子眼看就是漠南草原之主了。
草原之主,向大明皇帝献九白之贡,行臣子之礼.这太后还真给崇祯爷面子啊!
苏泰眼中闪光,继续描绘蓝图:“届时,凭大明皇帝天威,凭我儿黄金血脉正统,何愁漠南、漠北诸部不景从云集?我等联手共击建奴,必可犁庭扫穴!届时,漠南漠北,东道西道,日月所照,皆是王土!望督师、总兵明察,并奏明皇帝陛下!”
说罢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
已是崇祯四年的九月初,塞外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黄台吉的大营连绵不绝地扎在大宁城外,中军金顶大帐里,灯火通明,却无人敢大声喘息。
黄台吉坐在虎皮椅上,肥胖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摊开的地图。开平的位置,被朱砂笔狠狠圈了个红圈,仿佛要渗出血来。多尔衮、范文程几人垂手立在下方,大气不敢出。
帐帘猛地被掀开,豪格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盔甲上沾满尘土,脸色惶恐灰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深深埋下:“父汗……儿臣……儿臣无能!”
黄台吉缓缓抬起头,目光阴冷地钉在豪格身上:“无能?孤让你坐镇大宁,你倒好,让孙传庭和苏泰那妖妇打了个大败亏输,还让人困在城里!现在你还有脸来见孤?!”他的声音起初低沉,说到最后猛地拔高,如同炸雷。
豪格浑身一颤,急声道:“父汗容禀!那孙传庭用兵狡诈,更可恨的是插汉部妖妇苏泰,她……她现在还在元上都开平竖起了‘九旄白纛’!”
“上都开平.”黄台吉脸色瞬间铁青。
开平加九旄白纛加黄金家族正统血脉.黄台吉自己都觉得他的蒙古大汗是个伪汗了!
豪格继续哭诉:“这些日子,大宁周围的察哈尔、喀喇沁乃,都像见了腥臭的苍蝇一样往开平涌!儿臣派去弹压的人马,反倒差点被那些忘恩负义的蒙古人给吞了!他们……他们都说阿勒坦洪台吉才是真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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