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幽而复明（2/2）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谋划的皖口伏击，布下的层层陷阱，在那大周太子面前竟不堪一击。

甚至连老天爷都在帮那个稚子：若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南风，胜负或许还有变数。

“将军！”

“别犹豫了……”一名心腹急得跺脚，“您父亲是我江南国名将皇甫晖！”

“就算败了，陛下也不会杀您的……”

“您已经尽力了，这不是您的错啊……”

话音未落，几名心腹也顾不上皇甫继勋是否愿意，架起他如中风般瘫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出营寨，朝着金陵方向逃去。

不久后，皖口决战的败报，如利刃般刺进了金陵城。

李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他瘫坐在龙椅上，手指死死攥着那份染血的战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原本俊朗的脸上，此刻早已铁青如铁，连嘴唇都抿得没了血色。

三万水师全军覆没，数十艘战舰或沉或俘，连一艘完整的都没回来！

武器、粮草损失不计其数，更要命的是，周军已然杀到秦淮河畔，离金陵不过咫尺之遥！

即便是素来宽厚的李煜，此刻也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是郭宗训跳进了自己设下的瓮中，明明是等着瓮中捉鳖，最后却败得如此彻底！

他猛地抬眼，双目圆睁，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皇甫继勋：

“你不是说，一定能活捉大周太子郭宗训吗？”

“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能打赢这一仗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等朱令赟的援军，非要独自迎战？”

“你明明可以死守皖口，等援军到了前后夹击的！”

“你告诉朕，这到底是为什么……”

话音未落，“噌”的一声锐响，李煜猛地起身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剑刃寒光闪烁，直逼皇甫继勋面门！

“陛下饶命啊……”

皇甫继勋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额头撞得地面砰砰作响，“臣、臣真的尽力了！”

“臣布了层层陷阱，设了重重伏击，可臣实在没想到，那大周太子竟能提前算到一切！”

“臣的每一步埋伏，他都有应对之策啊……”

顿了顿，他又连忙补充道：

“还有老天爷！”

“若不是突然刮起南风，我们肯定赢了！”

“臣也肯定能活捉郭宗训的……”

一旁的赵匡义看着这一幕，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藏不住的得意，嘴角更是快要飞扬起来，但很快却又被他压下，换上一副凝重神色。

皇甫继勋啊皇甫继勋，你也有今天？

当初跟我抢兵权的气势去哪了？

你输得好，输得妙啊！

你若不输，我怎能趁机掌兵权……

心里念头转得飞快，赵匡义当即上前一步，开口劝道：“陛下切勿动怒……”

“皇甫将军贪功冒进，确实让我江南国损失惨重，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也彻底作废，但……”

他故意顿了顿，抬眼观察李煜的神色，见对方因“贪功冒进”四个字而愈发震怒，才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但皇甫将军乃大将军皇甫晖之子，也算将门之后，且对陛下您忠心耿耿，还请陛下饶他一次，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闻言，皇甫继勋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看向赵匡义，眼里瞬间涌满感激的泪水！

他没想到，这赵高竟然会替自己求情！

于是连忙磕头道：

“陛下……”

“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

“臣一定将功赎罪，战死沙场也在所不辞……”

“机会？”

李煜突然惨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还有什么机会？”

“周军已经杀到秦淮河，金陵城近在咫尺！”

“东面大军还得应付周军和吴越军，你告诉朕，还有什么机会……”

皇甫继勋瞬间僵住，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看向赵匡义，祈求他再帮自己说句好话。

赵匡义见状，心头一紧！

他知道李煜心不够狠，此刻说出这话，已是动了投降的念头。

于是连忙上前，声音压得低沉却充满蛊惑：“陛下切莫心灰意冷！”

“周军不过五万水师，我金陵城还有数万禁军精锐驻守，实在不行，我们也可效仿朗州，全民皆兵，与城共存亡……”

李煜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疲惫：“朗州？”

“你想让金陵百姓战到最后一个人吗？”

“与其这样，朕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况且那朗州，最后不也开城投降了吗？”

赵匡义眉头紧锁：

果然！

李煜这废物果然有了投降的念头……

于是，他连忙压低声音道：“陛下，臣还有一计，可让金陵城绝处逢生，幽而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