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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死潮与孤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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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枪队开始执行標准的轮射战术。

射击、后退、装填、再上前。

整个过程需要严格的纪律和勇气,尤其是在面对如此令人绝望的敌人时。

装填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士兵们听著前方越来越近的“沙沙”声,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笨拙,火药洒落、通条掉落的情况时有发生。

阵地前瀰漫的硝烟略微散去,眾人心头都是一沉。

亡灵的前锋,已经衝到了阵地前不足百步的距离!

它们那空洞的眼窝,腐烂的面孔,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带来的是最直接的视觉衝击和精神污染。

“他妈的——这些死人——它们根本不怕——”

一个火枪手看著自己刚才明明命中了一具行尸胸膛,对方只是跟跑一下,又继续前进,忍不住喃喃自语,面无血色。

“闭嘴!继续射击!”

一旁的小队长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发出哐当一声,“怕有个屁用!你想变成它们那样吗!”

莱昂的眉头紧紧锁起。

火炮仍在轰鸣,但为了避免误伤前沿的步兵,已经开始延伸射击,打击更后方的亡灵集群。

火枪的轮射虽然持续不断,但显然无法阻挡这黑色的海潮。

亡灵的绝对数量,正在將交战距离无情地拉近。

最残酷的近战时刻,即將到来。

他甚至已经能看到,在那无尽的亡灵潮中,有些若隱若现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一些体型异常高大、身披残破重甲、手持锈蚀战锤的亡灵。

这些,正是亡灵化的兽人。

在生前它们便是极难对付的敌人,而死后依然如此。

没有痛觉,不会畏惧,唯一的弱点只存在於头颅之中一这样的敌人,註定是每一位士兵的噩梦。

莱昂深吸了一口混杂著浓烈硝烟和腐烂气息的空气。

他知道,远程火力的阻击阶段已经接近尾声。

接下来,將是钢铁、血肉与不死之躯之间最原始、最血腥的碰撞。

炮火的洗礼仍在持续,但已无法阻止黑色潮水漫上堤岸。

亡灵沉默地撞上了第七军团最外围的钢铁防线。

“顶住——!”

罗德里克將军炸雷般的怒吼在左翼阵线上空迴荡,甚至短暂压过了亡灵逼近的沙沙声。

他本人如同一座人形堡垒,站在盾墙之后,手中战斧的刃口在阳光下闪著寒芒。

下一刻,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不再是零星的盾牌格挡,而是如同海浪拍击礁石般的持续轰鸣!

砰!哐!咔嚓!

亡灵挥舞著锈刀砍在包铁的盾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行尸用腐烂的身体疯狂撞击,试图用重量挤开缝隙。

更有一些直接扑到盾牌上,用牙齿和指甲疯狂抓挠著冰冷的钢铁。

盾墙后方,重步兵们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用肩膀死死抵住盾牌,双脚死死蹬住地面,但身体还是因承受巨大的衝击力而剧烈颤抖。

整个环形防线,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地向內微微凹陷了一下。

“长枪!刺!”

军官们的命令短促而嘶哑。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时,从盾牌间隙和上方猛地刺出密密麻麻的枪林!

锋利的枪尖轻易地刺穿了行尸脆弱的头颅,捅穿了它们腐朽的躯体。

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瞬间成为战场的主旋律。

第一排接触的亡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倒下一片。

但这毫无意义。

后面的亡灵毫不犹豫地踏过同伴的残骸,继续向前拥挤、推搡、扑击。

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痛觉,唯一的本能就是向前,撕碎眼前的一切活物。

长枪兵们机械地重复著突刺、回收的动作,但手臂很快就开始酸麻,每一次收回长枪,枪尖上都掛著碎肉或骨屑。

“瞄准脑袋!蠢货!刺身子没用!”

一个旗队长一边用剑砍翻一个从侧面挤过来的骷髏,一边对著手下咆哮。

那名年轻的长枪兵慌乱中刺穿了一具行尸的胸膛,那行尸只是顿了一下,依旧挥舞著利爪向前抓挠,差点勾住他的枪桿,嚇得他连忙后退,幸好身旁的老兵及时一枪精准地捅穿了那行尸的眼窝。

压力在持续增大。

亡灵的数量太多了,它们用身体堆砌,用纯粹的重量挤压著盾墙。

防线开始出现局部的、危险的弯曲。

一些地段,盾牌在连续不断的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痕,持盾的士兵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盾牌的內衬。

“补位!第三小队顶上去!”

“火枪手!別愣著!自由射击靠近的怪物!”

阵线后方,火枪手们放弃了整齐的轮射,开始对著任何试图攀爬或者衝击盾墙的亡灵进行自由点射。

硝烟在他们身边瀰漫,装填变得越来越困难,动作因为紧张而不断颤抖,火药不时从角筒中洒出。

那个枪托上刻著“安娜”的年轻火枪手,几乎是抵著一具正在疯狂摇晃盾牌的行尸的脑袋开了枪,铅弹掀飞了它的头盖骨,不明液体溅射在盾牌上,持盾的士兵甚至能感觉到那黏腻的触感。

然而,亡灵的残骸在阵前越堆越高。

起初只是没过脚踝,很快便堆积到小腿,然后是膝盖——这些破碎的骨骼和僵硬的尸体,形成了一道不断增高的、恐怖的“骨堤”。

后续的亡灵踏著这道斜坡,能够更容易地扑向人类士兵的头部和上半身!

防线变得更加发发可危。

“这样下去不行!”凯尔衝到莱昂身边,他的剑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的污血,“它们在用尸体垫脚!前排的士兵快顶不住了!”

莱昂的目光锐利,他早已看到了这致命的趋势。

他也看到了在亡灵潮中,那些格外高大的亡灵兽人,它们像重锤一样,每一次挥击都能让一片盾墙剧烈晃动,甚至將连人带盾一起砸飞。

“告诉阿兰,”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目標,左翼第三区段的那些亡灵兽人。一次短促反击,把它们干掉,把缺口堵上,然后立刻撤回。”

“是!”凯尔毫不犹豫地转身传令。

很快,从丘陵后方,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阿兰一马当先,率领著一支精锐骑兵,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从步兵方阵预留的狭窄通道中猛地窜出!

他们没有试图衝击亡灵潮的深处,而是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沿著防线的內侧,直扑那群正在疯狂破坏盾墙的亡灵兽人。

马蹄践踏著泥土,骑士们放平了骑枪,或者高举著骑士长剑。

速度带来的巨大动能,让他们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將那群亡灵兽人冲得七零八落。

阿兰的目標明確,他策马掠过一个挥舞著巨斧的亡灵兽人,手中的骑枪藉助马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它头盔下的缝隙!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亡灵兽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的灵魂之火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轰然倒地。

完成这雷霆一击,阿兰甚至没有回头看战果,立刻吹响了撤退的號角。

骑兵们毫不恋战,拨转马头,沿著来路,在亡灵重新合拢之前,迅速撤回了防线之后。

整个过程乾净利落,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

这次成功的反击,暂时稳定了左翼的局势,士兵们的士气为之一振。

但莱昂明白,这只是杯水车薪。

更多的人类行尸和亡灵兽人正在逼近,而那不断增高的“骨堤”,正使得整个环形防线,变得越来越像一道即將被洪水漫过的矮墙。

空气中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

士兵们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汗水、血水混合著菸灰,让每一个人都面目全非。

钢铁的城墙依旧屹立著,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脚下这座孤岛,正在死亡之海的侵蚀下,一点点下沉。

之前的反击如同投入黑色大海的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短暂而微小。

更多的亡灵沉默地涌上,踏著越垒越高的“骨堤”,那道由碎骨和腐肉堆砌的斜坡已经齐腰高,甚至在某些地段接近了士兵的胸口。

防线不再是平整的盾墙,而是变成了一个倾斜的、血腥的斜坡。

士兵们不得不站在同伴和敌人的残骸上作战,脚下打滑,重心不稳。

长枪的长度反而成了劣势,过於拥挤的空间让他们难以施展。

越来越多的亡灵直接扑到了盾牌上方,用身体压垮防御,或者从枪林的空隙中钻入,扑向后面的士兵。

惨叫声开始零星响起,不再是战斗的怒吼,而是被拖入亡灵群中时发出的、戛然而止的绝望哀嚎。

一旦倒下,立刻就有无数枯瘦的手爪將其拖入死亡的潮水之下,片刻之后,那里或许就会站起一具眼神空洞、动作僵硬的新亡灵。

“顶住!顶住!为了第七军团!为了王国!”

罗德里克的战斧已经砍出了无数缺口,他像一头受伤的雄狮,在左翼阵线上来回衝杀,哪里最危险,他的怒吼和战斧就出现在哪里,勉强维繫著摇摇欲坠的防线。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挥斧的动作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狂猛,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

右翼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火枪队的射击几乎完全停止了,距离太近,流弹极易误伤前排战友。

火枪手们被迫拔出了佩剑,加入了残酷的肉搏。

那个年轻的火枪手,双手紧握著一柄长剑,像握著长矛一样,颤抖著刺向一个试图爬上骨堤的骷髏。

他的动作笨拙而无力,剑刃卡在肋骨间,一时拔不出来。

眼看另一具行尸的利爪就要抓到他面门,旁边那个脸上带疤的老兵猛地將他撞开,同时用枪托狠狠砸碎了行尸的脑袋,腥臭的液体溅了年轻人一脸。

“小子!发什么呆!想死吗!”老兵嘶吼著,他的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袖,但他仿佛对此毫无知觉。

中军本阵前,压力同样巨大。

凯尔已经亲自顶到了第一线,他的剑术精准而高效,专挑亡灵兽人下手,但周围的士兵依旧在不断减少,防线被压缩得越来越紧。

莱昂站在制高点上,將整个战场的颓势尽收眼底。

环形防线就像一根被不断勒紧的绳索,多处出现了深深的凹陷,全靠士兵们的血肉之躯和顽强意志在苦苦支撑。

亡灵的数量没有丝毫减少的跡象,而那不断增高的骨堤,正使得防御的地形优势荡然无存。

他的手指紧紧按在剑柄上,愈发用力。

是时候了。

最后的底牌,必须打出了。

他转向身边最后一个待命的传令兵,声音低哑:“信號。点燃火沟。”

“是,元帅!”传令兵的脸上混合著恐惧和一丝决然,他迅速拿起一支箭簇包裹著浸油麻布的特殊箭矢,在旁边火把上引燃,然后搭上弓,仰头朝著天空猛然射了出去!

燃烧的箭矢划破被硝烟和死气笼罩的昏黄天空,带著悽厉的尖啸,飞到了环形阵地的正上方。

紧接著—

轰!!!

一条巨大的、咆哮的火龙,猛然从第七军团环形阵地的外围腾空而起!

那不是零星的火焰,而是一道连贯的、厚达数米的火墙,仿佛一只巨大的火焰之兽,带著毁灭的怒吼冲天而起,瞬间將战场笼罩!

士兵们脚下,那些预先挖掘好、填充了猛火油和乾燥引火物的壕沟,被提前预设好的引线瞬间点燃。

炽烈的火焰带著恐怖的高温冲天而起,瞬间就將最前沿、正拥挤在骨堤上试图攀爬的亡灵吞没!

亡灵们如同不可抗拒的洪流涌来,但却被这道火墙硬生生地撞了个满怀。

火焰瞬间吞噬了最前沿的亡灵,那些骷髏在火焰中发出刺耳的啪声,瞬间被炸成碎片。

行尸则像是蜡烛被投入火炉,身体迅速焦黑,蜷缩著化为燃烧的火炬。

那令人窒息的腐臭气息,瞬间被更浓烈的焦糊味所取代。

汹涌的亡灵之潮,第一次被强行阻断了。

凶猛的火舌舔舐著空气,灼热的气浪逼得前排的士兵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用手臂遮挡住面孔。

那熊熊燃烧的火墙,暂时在他们与无尽的死亡之间,划下了一道炽热的界限。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啪爆响和亡灵的骨骼因灼烤而碎裂的细微声音。

浓烟翻滚,火光映照著每一个士兵的面庞,抹去他们脸上的血跡与汗水,只剩下疲惫、迷茫和无法掩饰的绝望。

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几乎像是一道微弱的曙光,让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得到了片刻的稳定。

士兵们贪婪地呼吸著灼热却不再充满腐臭的空气,跟蹌著后退,相互搀扶著,检查伤口,更换破损的武器和盾牌。

医疗兵拼命地將重伤员从火线边缘拖回更安全的內侧。

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著菸灰、血污、汗水,那是他们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残留下来的痕跡。

他们靠著同伴的身体,或者直接瘫坐在血污和泥泞中,目光有些呆滯地望著前方那道跳跃的、

带来短暂安全的火焰之墙。

这道火墙,点燃了防线的最后希望,也在燃烧著士兵们仅剩的勇气。

莱昂依旧站立著,火焰的光芒在他的鎧甲上跳跃,映照出他坚毅而疲惫的侧脸。

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缓解。

火焰无法阻止亡灵的洪流,猛火油终究会烧尽,沟壑会被亡灵的残骸填平,唯一的曙光会逐渐消散。

这只不过是在即將来临的死亡面前,最后送上的一杯苦涩的壮行酒。

燃烧將很快被死亡的寂静取代,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將化作一场空洞的回音。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凯尔,发现对方也正凝视著他。

凯尔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惊恐与不安,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眼中带著一丝询问,仿佛在等待著某种答案,亦或是最后的决定。

莱昂的自光没有停留在凯尔身上,而是越过了那燃烧的火墙,投向了其后那片依旧无边无际的亡灵潮。

即使火焰明亮如昼,亡灵潮依旧像一块无尽的阴影,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愈发狰狞。

它们静默无言,沉沉的死气蔓延开来。

最可怕的並不是它们的行动,而是它们从未停歇的进攻,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知恐惧。

这些亡灵背后,仿佛隱藏著某种无形的指挥,寂静,沉默,却又无情地压向前方。

莱昂的心中涌上一阵冷意。

他感受到死亡的临近,无形的压迫从远方的亡灵潮蔓延而来,吞噬了一切,甚至吞噬了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黎明之锋的剑柄依旧被他紧握著,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直透心底。

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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