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疯了吗(1/2)
自他来那日后,青翡门树下被家仆偷偷挂了一贝铃,若再轮他来乘树,贝壳碰撞,家仆便可知门外有人,好及时禀告家主。
此话一落,风及起,贝铃随着她的步摇一起轻响。
风越大,声越密,谢春深袖下的拳头便捏得越紧。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整个手掌根部因用力而尽红。
陈擅隔空回了声“好!”,便翻身利落下马,扶剑往木漪那头走。
谢春深在背后唤,“你站住。”
陈擅置若罔闻。
谢春深发怒大喝:“陈擅!无视我,你想过后果吗?!”
陈擅这才停了一步,呵笑:
“你装的倒挺好,还不是露出真面目了?
本将品级尚在你之上!你公然直呼本将大名,究竟谁才是无礼之人?!”
木漪见此,提裙过来迎他,谢春深这下是一点也看不下去了,抽马便行至他二人之间,拦在路前。
“都给我回去!!”
寒香料峭如刀锋,木漪被这把刀在心上划出过伤,也划出过血。
她仁至义尽。
抿了抿唇,仰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存着一丝质疑与反抗,淡淡扬起唇角:
“中书监大人怎如此没有成人之好?将军凯旋归来,不该受此无礼对待,只不过是给我们一小盏茶的功夫,都不行吗?”
她嘴边那抹笑里的讥讽如镜中火苗,忽得刺痛了他,他既看见镜中自己的姿态,又看清镜上裂痕,越阻止,便越显出自己的歇斯底里和嫉妒成疯。
仿佛她已在说:“你是如此可笑。”
谢春深深吸口气,将手中马鞭攥至鞭料摩擦作响。
木漪却不依不饶,步步逼近,那马已成戒备之状,吐息低鸣,见她侵入领地,一瞬发狂要扬蹄再踏。
谢春深慌乱将马撇制一边,被迫让开了道,自己也被这失衡的力度甩下了马,在马背后踉跄了一下。
木漪装作若无其事,行过一礼,“多谢中书监大人成全。”
一使眼色,让陈擅跟上自己。
谢春深看他们远去,咬牙唤道:“李瞻!”
李瞻匆忙赶来,接住了那道从天而降的马鞭。
“将马牵好,让他们都在这里等,不许逾越。”
不待李瞻说好,他已不顾秦二劝阻,将人一把推开丢给了外侍省的人,自己跨步进门,还反手合了栓。
秦二朝地上啐了一口,大骂:“醋精!”
李瞻扬手呵道:“再敢口出狂言,我按辱官法治你!”
秦二冷哼,“我不是口出狂言,这扇后门,你家大人夜半已不知走过——”
李瞻打断:
“掌嘴!”
秦二被打,哈哈大笑:“你怕了?被打了老子也还是要说!”
李瞻亲手攥了布条,命人掰开他口,将布条塞了进去,见他说不出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薄汗。
谢春深进门之后,追去二人之后,一路上部曲都在拦他,他用了武将那些人掀翻,闻讯赶来的管家见是他在发狂,跑来劝说:
“大人何故如此?即便与县君置气,也没有打自己人的道理啊。”
管家对谢春深的印象仍停留在生辰宴上,他费心替木漪处置其母撒泼一举,以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真的伤了木漪家丁,遂大胆靠了过去,递上一盏茶:“大人息怒,跟老奴上客堂歇息吧。”
谁知谢春深打翻了茶盏,直接将管家拉了过来,驾刀上脖,对那些人冷嗤:
“谁敢拦我?”
部曲围成一片,愁云满面。这时走在前边的木漪终是停了脚步,回来拨开这些人,“中书监适可而止。”
谢春深见她回来,炸起来的毛顺了些,情绪泄了一些。
一时恨红了眼,没有动。
木漪走至包围圈内,抬手将手心向上,“这里是我的家,中书监若要进来做客,不该带它。”
他恶笑:“谁说我来做客?县君与陈小将军要聊什么?我不能听?”
“你可以听,我不会拦你。”
她说完掂了掂手。
迟迟等不到他主动交剑,可管家的魂已去了一半,白的面色如纸,她便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将那把沉重的剑,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手落他腰部,将剑收回刀鞘,剑锋与鞘壁摩擦出冷铁铿锵声,在场部曲忍不住退了一步。
她淡淡挑眉,含着无辜的微笑说“我与陈将军要谈的,是彼此早前定好的一桩婚事。
中书监大人若真想为我二人证婚,那便跟上来吧。”
此话一出,除了木漪,在场的众人都愣了。
陈擅亦面露不解,在他要露出把柄之前,已被木漪挽臂而走。
平地起惊雷,谢春深一时难以接受,他握着剑,没有跟,那眼神就像想要杀人一样。
部曲们咽了咽口水,匆忙带着管家散逃。
门一关,室内的州姜煌煌站起来,木漪兀自走去内屋,陈擅拦住,“欸先别走,你——”
“你还是珍惜眼前人。我们的事,之后再说,给你们半盏茶功夫。”说罢,眉目冷峻,抬手关门。
陈擅与州姜互望,身体的温度这才渐渐回暖了,茶水氤氲的雾气里,他再忍耐不了,丢了剑,冲过去将州姜抱悬空中,推她到了壁上,因相思已久,便落下热吻。
州姜被吻哭了。
陈擅心中越发纠结。
他主动过去拍门,要木漪现身,给自己跟州姜一个解释:“你说要跟我成婚,是什么意思?为了当面气他?”
州姜道:“此事我提前知情,我先回避,你们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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