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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战绍兴声西击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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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鼎闻言,转过头,脸上竟然看不出多少惧色。

此人六七岁时,就表现出极强的学习天赋和毅力,不喜与街市儿童嬉游,唯独渴望读书。常蹲在城中学馆窗外偷听,下午归家,便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出学堂内富家子弟朗诵的课文。

其父以卖饼为业,租住富户吴氏闲置的房屋,生活非常艰辛,希望子承父业,早点承担家庭重任。

詹鼎小小年纪,却不愿放弃,一边帮父亲烧火,一边就着灶膛里跳跃的火光痴迷阅读,最终感动其父,倾其所有供他进学读书。

此人也没有辜负其父期盼,入学仅一年,便能尽通其师所能;随后转入自家房主吴氏的私塾,没几年,吴氏子弟便不敢与他论学。最终师从本县名儒王愚可,精通《春秋》大义。

然而,在蒙元腐朽的选官制度下,詹鼎这等无钱无势的寒门英才,注定难有出头之日。

学成后,他曾试图向官府自荐为吏,却屡遭冷眼拒斥。为生计所迫,他甚至曾替同县一赵姓富家子弟代笔文章,助其中选,事后也只索得五十两白银作为酬劳。

被方国珍强征,对詹鼎而言,既是屈辱,却也是一个可能摆脱困境的机遇。他渴望建功立业,证明自己,岂肯在关键时刻退缩,给主家子弟留下贪生怕死的坏印象

“属下虽是读书人,却也知乱世生存之道,提得起刀,举得动盾。”

詹鼎的语气很平静,却异常坚定。

“少将军尽管放手施为,不必为属下分心。”

“好!詹先生果然豪胆!”

方明善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连那声“少将军”听起来也顺耳了许多,当即对一名亲信下属喝道:

“狗秋子,把你的刀盾给詹先生,你自己下舱再领一套!”

此时,红旗营哨船见海鳅船非但没有听从指令让开航道,反而降帆减速,立刻变换队形,分成三个小编队,向海鳅船包抄过来,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很高的训练水准。

待双方进入喊话距离,方明善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率先向对面喊道:

“对面来的,可是红旗营的弟兄”

哨船队中,带队的指挥使见对方主动喊话,且己方主力舰队就在后方,胜券在握,便从容应答:

“正是!尔等何人,为何不避让我大军航道”

确认了对方身份,方明善心中反而为之一定——至少石山曾遣使黄岩,试图与方氏兵马合作,双方有和谈的基础,只要自己不主动采取敌对行动,应该不会有事。

他乃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某乃台州方国珍将军麾下方明善!此番正欲前往杭州拜会石元帅,相商要事。对面的兄弟,可否行个方便,代为通传”

对面的哨船上,那指挥使并没有立即答复,而是谨慎地派出一艘快船,掉头向主力舰队方向疾驰而去,显然是去请示。

稍后,另一艘哨船则缓缓靠近海鳅船,进行近距离监视。

方明善见对方没有否认,心知石山必在杭州,此行无论如何必须完成使命。他当机立断,向詹鼎及船上水手低声交代:

“听从红旗营引导,切勿冲动,阻了人家大军航道。”

随即,他便解下腰间佩刀,交给自己的亲兵,顺手扯住桅杆上垂下的缆绳,身形矫健地一荡,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靠过来的那艘红旗营哨船上,姿态干脆利落,尽显水上豪杰本色。

那哨船指挥使与方明善简短交谈,核实情况后,便带着其余哨船继续执行前导侦查任务。

载着方明善的哨船则调转船头,引领着海鳅船,向西航行。

不多时,远方的海平面上,便出现了令人震撼的景象。

只见遮天蔽日的船帆,如同突然升起的连绵城郭,覆盖了辽阔的海面。桅杆如林,船帆如云,大大小小的船舶不下六七百之数,浩浩荡荡,破浪前行。

虽然,其中必有不少辅助、运输的民用船只,并非全是专业战船——这基本是非正规水师的常态,方氏水军去年初火烧刘家港,出动各式船舶上千艘,便是广邀沿海渔民、海寇助战。

但方明善看在眼里,心头仍是不由自主地一凛:红旗营崛起于淮西内陆,起兵不过两年时间,为何对水师建设投入如此巨大资源这般规模,绝非小河沟里闹着玩的架势,想要针对谁!

他暗自比较着方家水军与眼前这支舰队的优劣。若在开阔海域与之正面决战,方家胜算几何

一番推演下来,结论颇为悲观,方氏船队虽然灵活善战,但在对方严整的队形和数量优势面前,恐怕难讨到便宜。

“不过……”方明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暗道:“海战之要,岂在于硬碰硬”

方国珍的赫赫战功,哪一次是与元军主力舰队在海上列阵对战中得来的

基本是利用对沿海水文、暗礁、潮汐的极致了解,将笨重的元军舰队诱入港汊、浅滩,待潮水退去,使其成为搁浅的鲸鱼,再率灵活的小船群起而攻之。

这万里海疆,星罗棋布的岛屿,才是方家水军来去自如,以弱胜强的无敌战场!

哨船与庞大的舰队相向而行,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将方明善送到了此次东征主帅徐达的旗舰之上。

旗舰是一艘改造过的大型内河船,甲板宽阔,旗幡招展,虽不及方家某些劫掠来的海船奢华,却透着一股森严的军旅气息。

时间紧迫,方明善不愿与徐达兜圈子,登上旗舰后,略一拱手,便开门见山地道:

“徐将军统率如此雄壮的舰队渡海东行,不知是准备去往何处作战”他目光灼灼,试图从徐达的反应中捕捉蛛丝马迹。

徐达心念微动,暗道元帅果然料事如神,方国珍确实早将庆元路视为囊中之物,这方明善前来,八成就是为了庆元路的归属问题。

他性格沉稳,久居上位,虽然实际年龄比方明善还要小两岁,但威仪自成,自然不会轻易被对方探去底细,当下不答反问,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

“徐某近来军务繁忙,消息闭塞。听闻方将军近日再次举义,不知战况如何”

两个多月前,夏煜奉石山之命出使黄岩,其直来直往、单刀直入的谈判风格,给方明善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误以为红旗营上下多是此类“耿直”风格,武将或许更好对付。

却不料眼前这位徐达将军,年纪轻轻,竟如此老练,说话滴水不漏。

但方氏兵马正在攻打奉化州,此事瞒不住人,若因己方隐瞒导致红旗营趁机进军,抢占庆元路治所鄞县,那才是因小失大。与其如此,不如坦陈部分事实,以抢占道义先机。

想到此处,方明善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用夏煜当初强调的“反元大义”,朗声道:

“徐将军消息灵通!不错,元军孱弱,不堪一击。方将军已率义师横扫台州路全境,并攻克了庆元路奉化州,此刻大军正在猛攻鄞县!

在下此番奉方将军之命,特来拜会石元帅,正是为了共商两军携手抗元大计!”

出兵前的军议,石元帅已然定下了对方国珍势力的基本策略。见方明善果然为此而来,徐达心中更有底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道:

“原来如此。方将军再次起兵,可喜可贺。我军此番东来,亦是为了光复汉家疆土,解救浙东百姓于倒悬。元帅坐镇杭州,你既为两军携手抗元而来,本将可即刻安排快船,送你前往谒见。”

徐达自然不会允许不明底细的外来船只随意靠近杭州港。方明善已经亲眼目睹了红旗营水军的冰山一角,主要目的就是面见石山,也不愿节外生枝,便答应了徐达的安排。

但他提出,需返回海鳅船接上幕僚詹鼎——上次夏煜一人舌战方氏文武,让方国珍深感身边缺乏能言善辩、熟知礼制的文士,这才有强征詹鼎并命其随行出使之举。

徐达只要确保方明善不干扰大军行动即可,对此要求自无不可。

不多时,哨船就将詹鼎也接至了旗舰,徐达随即安排了一艘轻快的通信船,载着方、詹二人,脱离主力舰队,向着杭州方向驶去。

望着那艘远去的船只,徐达目光转回东方。

红旗营大军云集杭州,仅一江之隔的绍兴路元军又不是聋子瞎子,早已沿钱塘江东岸严密布防。

为此,石山制定了声东击西之策:他命常遇春率领擎日左卫、威武卫等部,在钱塘江西岸大张旗鼓,立营寨,搜舟船,广布疑兵,摆出即将大规模强渡的态势,以吸引和牵制绍兴元军主力;

徐达所部则乘船渡海,船队又航行了半日后,一条宽阔河流便出现在了海岸线上,正是直通绍兴路腹地的曹娥江。

如此重要的水系,元军自然不可能不设防——早在入海口设立了两处水寨。

但绍兴路兵力本就不足,又被大量抽到了西线防守钱塘江,如何能挡住庞大的水师舰队

“敌袭!”

“轰轰轰!”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不多时,便被长江水师炮船的火炮轰鸣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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