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破妄除妖》（1/1）

景和五年，新朝气象已立，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前瑞王余孽，蛰伏多年，不甘失败，暗中勾结境外势力，酝酿着一场不见刀光剑影，却更为阴险的攻击。他们从西域突厥商人手中，重金购得一种名为“幻影纸”的奇物。此纸薄如蝉翼，看似与普通宣纸无异，但若以特制药水书写，字迹干涸后便隐去无踪，唯有遇水方能显形，且显形后的图案色彩妖异，能短暂附着于物体表面，经久不褪。

余孽们将恶毒的谣言以朱砂混合某种腥臭的动物血液为墨，精心誊写于幻影纸上：“妖星降世，牝鸡司晨！澹台星乃前朝怨气所化妖星，啃噬虎符意在断我大周龙脉，尿布为旗实为招引九幽阴魂！”字句恶毒，意图动摇国本，污蔑祥瑞。写就后，他们趁夜将纸张裁剪成碎片，于京城各处的十字路口、水井旁、乃至宫墙根下，借风抛洒。

翌日清晨，一场不期而至的春雨降临京城。雨水浸湿了散落的纸屑，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空白的纸片上，骤然浮现出扭曲的血色字符和狰狞的鬼怪图案！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字符图案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遇水活化，竟从纸面剥离，如血色的苔藓，迅速蔓延附着在附近的墙壁、石阶、树干之上，形成一片片诡异刺目的咒纹，在雨水的冲刷下非但不淡去，反而愈发鲜艳欲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一时间，流言蜚语伴随着这恐怖的“神迹”，在不明真相的百姓中迅速传播，人心惶惶。

消息传入宫中时，女帝澹台星正于御书房批阅奏章。闻报，她神色未变，只是搁下了朱笔。恰在此时，年仅五岁的皇妹澹台星（注：此处似为笔误，根据前文应为女帝妹妹，可能指另一位小郡主或公主，为保持连贯，暂理解为女帝的幼妹）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内侍刚拾回、墨迹已显的幻影纸碎片。小丫头不明所以，只觉得纸上红彤彤的图案有趣，便兴高采烈地将其折成了几只小纸船。

“姐姐看！星星的船队！”她拉着女帝的衣袖，来到殿外临水的白玉栏杆旁，将一队纸船放入了流淌的金水河中。

奇妙的景象发生了。那几只承载着恶毒咒文的纸船，入水后非但没有沉没，反而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稳稳航行。更令人称奇的是，船身上那些血色咒纹一遇活水，竟如墨入清水般，开始晕染、变化！扭曲的字符渐渐消融，狰狞的图案重新组合，在阳光的照射和水波的荡漾下，最终化作了一只只展翅欲飞、祥光熠熠的南宫朱雀图腾！朱雀引颈长鸣，姿态昂扬，驱散了所有阴霾与不祥。沿岸百姓目睹此景，惊愕之余，纷纷跪拜，高呼祥瑞。谣言在真正的“神迹”面前，不攻自破。

女帝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欣慰。她当即召见老三澹台墨。已升任礼部侍郎、主管文教的澹台墨闻讯，立刻意识到此事不仅是治安问题，更是关乎人心向背、思想阵地的争夺。他奏请设立“破妄学堂”，专司批驳谣言、教化百姓、正本清源。女帝准奏。

“破妄学堂”选址于城东一处原前朝瑞王相关的废弃别院，颇有深意。学堂所用的教材，正是在当年那部让太傅血压飙升的《气死太傅书院启蒙读本》基础上，由澹台墨亲自修订扩充而成，增补了大量历史考据、逻辑辨析和实证案例，命名为《破妄求真录》。学堂开讲第一课，主题便是“妖星之说，源起何方？”

讲堂之上，澹台墨并未急于辩白，而是请老四澹台鹊展示了其耗费心血、利用光影原理和一些特殊药剂复原的一段影像（类似皮影戏与魔术的结合）。影像中，重现了当年瑞王世子督运军粮时，竟暗中指使心腹往粮袋中掺入沙土，克扣军饷的场景。更令人骇然的是，当世子低头查看掺沙效果时，影像特意放大其额角——那里，一个平日里用头发遮掩的狼头刺青，在阴暗的光线下，竟隐隐散发出缕缕不易察觉的黑灰色雾气，使其面容显得格外阴鸷扭曲！

“诸位乡邻请看，”澹台墨声音沉静，却极具穿透力，“世间确有妖邪之气，然非在祥瑞，而在祸心！这狼头刺青，乃突厥巫术中象征贪婪与背叛的印记！真正侵蚀我大周根基、行那妖邪之事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讲堂窗外，奉命前来维持秩序兼“声援”的星辉营女兵们，适时地齐声高呼，声震瓦砾：“铲除国贼！护卫祥瑞！”正义的声浪瞬间淹没了所有窃窃私语。

然而，谣言背后的黑手并未罢休。就在“破妄学堂”声势日隆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小郡主澹台星突发急症，高烧不退，昏迷中偶有呓语，内容竟与市井流传的恶毒谣言隐约吻合！太医院众医官轮番诊治，汤药灌下无数，却如石沉大海，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之势。谣言再度悄然兴起：“看！妖星反噬！祥瑞不祥了！”

就在众人忧心如焚、束手无策之际，昏迷中的小郡主却忽然睁开双眼，眼神空洞，仿佛被什么指引着，自行下床，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出寝宫，一路向着城西的南宫旧宅走去。女帝闻讯，立刻率人紧随其后。只见小郡主径直走到旧宅后院那荒废已久的鸡舍旁，俯身从一堆干草中，摸索着掏出了一枚鸡蛋。那鸡蛋与寻常鸡蛋迥异，蛋壳呈温润的玉白色，上面天然生着几道金色的、类似星辰轨迹的纹路！

小郡主将蛋捧在手中，体温似乎传递过去，那蛋壳竟“咔嚓”一声，自行裂开！没有蛋清蛋黄流出，反而从中迸发出一片柔和却无比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迅速笼罩了整个旧宅，继而漫溢至全城。金光所过之处，墙垣上那些顽固的血色咒纹如冰雪消融，瞬间褪去。更神奇的是，在金光最盛处的空中，竟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栩栩如生的动态画卷——正是百年前，南宫皇后在江南瘟疫横行时，不顾个人安危，亲临疫区，指挥若定，救治万民的场景！画卷中，南宫皇后眉宇间充满了慈悲与坚毅，其头顶上方，恰有一颗明亮的星辰闪耀，与地上燃烧的防疫草药堆交相辉映，充满了救赎与希望的力量！

“原来如此！南宫皇后才是救世的星辰！”“祥瑞是传承！是守护！”百姓们仰望着空中的奇景，心中所有的疑虑与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敬仰与安心。小郡主在高烧中无意间的举动，竟引动了深藏在南宫旧宅地脉中的先祖记忆与守护力量，以最直接的方式，彻底粉碎了谣言。

老五澹台铢再次展现了其卓越的商业应变能力。他立刻联合格物院的工匠，推出了一系列“祥瑞周边”产品：有用特殊药水浸制、遇到谣言墨迹会显现辟谣文字的“破妄手帕”；有利用光影原理、摩擦后能投射出女帝登基时万民朝贺盛况的“留影珠”；最受欢迎的，则是用蜂蜜、糯米粉加上一些安神药材烤制而成、形状模仿虎符的“祥瑞磨牙饼”，饼上还特意印有澹台星的乳牙痕。他宣称，此饼经祥瑞加持，孩童食之聪慧，老人食之安康，更有辟邪除妄之效。实际上，老四确实在饼中加入了微量宁神药材和遇唾液会产生清凉感的成分，给人以心理慰藉。

甚至有不死心的突厥细作，偷偷将几块“祥瑞磨牙饼”带回王庭。突厥可汗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块，起初只觉得清凉可口，不料片刻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还含糊地喊着些类似“揍爹”、“踹哥”的音节，状若癫狂。原来，老四澹台鹊早已料到有人会打祥瑞物品的主意，特意在部分外销的饼中加入了极微量的、能引人情绪亢奋、口无遮拦的“吐真散”，作为小小的惩戒和警示。可汗当众出丑，恼羞成怒，却也再不敢轻易沾染来自大周的“祥瑞”之物。

在一个雪后初霁、月色清朗的夜晚，女帝澹台星携妹妹登上了皇宫最高的祭天坛。坛中燃起熊熊篝火，她们将最后一批收缴来的、以及民间主动上交的幻影纸谣言碎片，尽数投入火中。火焰跳跃，纸片化为灰烬。就在火光渐熄之时，灰烬堆中，竟有一物在月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那是一面巴掌大小、边缘镶嵌着古朴银饰的琉璃镜！

小郡主好奇地拾起镜子。当她将镜面朝向台下侍立的文武百官及远处围观的民众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镜光扫过，绝大多数人并无异样，但其中有寥寥数人，在镜光的照射下，额间竟隐隐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却狰狞扭曲的狼头虚影！这些人，正是已被秘密监控多时的瑞王余党！琉璃镜清晰地照出了他们血脉中隐藏的、与突厥巫术相关联的邪恶印记！

“众卿请看，”女帝的声音平静而威严，响彻祭坛，“妖邪何在，此镜可鉴！”

小郡主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将镜子对准站在前排的九位亲王哥哥。镜光之下，九位少年亲王额间洁净，唯有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与皇气相合的祥瑞之光，其中隐约可见虎符的威严轮廓。

“姐姐，哥哥们这里，亮亮的，没有大灰狼！”小郡主天真烂漫的话语，引得众人会心一笑，也更加坚定了对皇室的信任。

翌日清晨，雪光映照下的京城，格外明亮洁净。“星辉营”女兵们晨练的口号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声，响彻云霄，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与坚定的信念：

“破妄除妖，护卫祥瑞！女帝万岁，大周永昌！”

经此一役，谣言彻底平息，民心愈发凝聚。而那面神秘的琉璃镜，则被供奉于太庙之中，成为警示奸邪、明辨忠奸的镇国之宝，传说其乃南宫皇后遗留之物，唯有在社稷遭遇蛊惑危机时，方会显现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