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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顶风泊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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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后问,储石匠越是要想许久,甚至有许多问题问的他哑口无言。

一番话问完,林浅对灰浆已有所了解,大明灰浆做为粘结剂,可以性能优异。

尤其在韧性、耐久性上比现代水泥强。

许多古建筑能屹立千年不倒,就是靠糯米灰浆粘结。

不过在抗压强度、硬化速度上来,灰浆就比水泥差远了。

只是想制造现代水泥,有个关键的技术难点,就是烧制温度,需要到一千四百五十度以上的稳定温度。

林浅问道:“烧窑你了解吗?”

储石匠一愣,没想到林浅的问题跨度这么大,想了想答道:“我没烧过,但老汉见别人烧过?”

“烧瓷窑时,炉温能到多少?”

储石匠想了想道:“能到焰色橙黄、亮黄。”

一千四百度的火焰,应当呈现亮白色,这时代的炉温是达不到的。

他的碳热剂可以制造一千多度的高温,但反应持续时间太短,达不到现代水泥烧制的稳定温度。

林浅心中叹气,果然水泥还是太领先于时代。

好在,林浅知道一种土法水泥的制法,比不上现代水泥,但能凑合用。

林浅道:“我个灰浆配方,你记一下。”

“好。”

储石匠嘴上应是,心里不以为然,糯米灰浆、石灰灰浆是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配料早都定好了,绝无更改空间,但既舵公有令,他也不好驳了舵公面子,当下做认真聆听状。

“取生石灰至石坑,徐徐加入淡水,陈伏数日,可得石灰膏。”

储石匠插嘴道:“舵公的是熟石灰制法吧?这个老汉明白。”

林浅满意点头,生石灰遇水放热,制取要十分心,本还要多啰嗦几句防护事项,现在可以免了。

果然和专业的人话就是方便。

林浅继续道:“取碎砖、碎瓦、废陶器,碾成极细粉末,手捻上去,要无颗粒感。

取一份熟石灰,两份陶器沫,五份河砂。于平摊木板上,徐加淡水混合,用铁锹搅拌,可成泥膏状,便可使用。

此泥膏两个时辰就要用尽,不然就会变干、结皮。

砌筑或抹面后,需用湿草席、麻布覆盖,并保湿至少七天,七天后,就可达到初步强度,一个月后强度到达最高。”

这种土法水泥,最大优势就是硬化速度和成本低。

通俗来,就是土法水泥,可以更快施工,而且便宜。

要知道糯米灰浆里的糯米可是主粮,一石糯米的价格可比一石石灰贵多了,民间历来有“糯米筑墓,奢靡无度”的法。

所以土法水泥非常适合用来做普通房屋,糯米灰浆适宜构筑永久性工事,二者正好形成完美互补。

完制法,林浅道:“你重复一遍。”

“是,取碎砖、碎瓦……”储石匠做不到一字不差,但关键制法没有疏漏。

林浅十分满意,道:“去做吧,工程验收时再叫我。”

“是。”

储石匠走后,林浅又拿出那份清单,把石灰、黏土、河沙等制土法水泥的关键物资也加入其中。

……

一入冬月。

潮州府,澄海县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下了大雪,积雪达寸许。

这可是闽粤海面,下雪的年头屈指可数。

听老人讲,他们时候,澄海县是十几年都不下雪的,也就近几年下的多些。

第二件事,就是做潮绸的胡老爷的船又回来了。

这在澄海,是个可以和下雪相提并论的大事。

任谁都知道,前些年,胡老爷造了艘三桅大福船,结果不敢出海,只能泡在港里发烂。

这样一个没胆子、没本事,只会放贷坑骗织户的人,居然也能成功出海,赚的盆满钵满,不由令许多人又羡慕又嫉妒。

风雪中,不少人涌上码头,欣赏大船靠港。

有商贩趁机支了摊子叫卖,一时间码头热闹非凡。

靠港的是一艘苍山船,两面漆红船帆大张,顶着西北风,像一只略过海面的鱼鹰,侧逆风,全速驶来。

风雪很大,苍山船被吹的微微左倾。

同海沧船相比,苍山船船身更巧,船速更快,距港口仅剩三百余步也不帆。

看的岸边之人都觉紧张。

有人嘲笑道:“潮绸胡家的船管事,当真喜欢卖弄,要是一头撞上岸来就有趣了。”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晚些帆,就能靠的与栈桥近些,少付点拖缆的工钱。”

有个卖蚝烙的接话道:“这位官人对了,我在这码头买了十多年蚝烙,看了不知多少次靠港停船,那些有本事的船主,没一个是在三百步外就帆的。帆最晚的一个,甚至都开到百步内了。”

卖烧饼的罢,看了眼来船。

只见红帆苍山船已到了两百三十步左右,依旧两帆大张,全速行船。

这个距离上,已依稀可见甲板上船工模糊身影,只见船员全都各司其职,毫不慌乱。

围观众人,都在心底默默喝彩。

闽粤田少,百姓最重出海谋生,人人都喜欢海船,才一会工夫,码头上围的人又多了不少。

胡肇元老爷领着十余下人,站在码头中间,抬头挺胸,满面红光,只觉得分外提气。

栈桥上,已有力工等着拖缆。

历来大帆船靠港,为求稳妥,都是隔着老远帆,抛出缆绳,让力工把船拉到栈桥旁的,这就是拖缆。

甚至有时船停的太远,还需先用船把大船拖到栈桥旁,再抛缆绳。

拖缆以船型大和拖缆距离收费。

有些船主为了省钱,就会停的和栈桥很近,这极考验船主的操船功力。

若一不心玩砸了,撞上栈桥或是岸边,丢人现眼倒还是其次,整条大船都可能进水沉没。

是以历来海船靠港最有看头。

周围人群中,已有人开了暗庄,就赌船能靠港多近。

目前压五十步的最多,也有压四十步、三十步的。

胡老爷听见喊人下注的声音,对管家吩咐道:“拿五两银子,押三十步。”

“是。”

片刻,暗庄高声道:“胡老爷,五两银子,押三十步!”

周围人群又齐齐发出赞叹,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胡老爷脸上红光更盛,只觉风雪扑面都不冷了。

众人谈笑间,红帆苍山船已近百余步内,依旧帆面大张,船头也没对准栈桥,不像要靠港,倒像要来坐滩的。

卖蚝烙的摊主也来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来船看。

暗庄下注声,商贩吆喝声,随着苍山船越来越近,都低了下去。

一时间,聚了几百人的码头,只能听见呼啸的风雪声。

众目睽睽中,苍山船已到五十步内。

依旧没有降帆,也没将船打横。

蚝烙摊主喃喃道:“难道要系泊?就算系泊也该降帆了啊。”

所谓系泊,就是垂直于岸停泊,多为船使用。

这年头,大船都是平行于岸停的,称为靠泊。

大船一旦系泊,再出海会非常不便,若不是泊位不足,根本无人会用。

眼下正是下南洋的时候,澄海码头泊位充足,强行系泊,除了炫技以外,找不到别的解释。

转眼间,苍山船离栈桥只有四十步了。

码头众人已经能看清苍山船点眼的船头。

苍山船依旧没有降帆,也没有转向,更没有对准栈桥,就这么笔直朝岸边冲来。

现在降帆也来不及了,眼瞅着就要撞上。

栈桥上,力工们赶忙向岸边跑去。

船头冲着的百姓,也纷纷避让开。

胡老爷的满面喜色,冻在脸上,他艰难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周秀才,暗想这人的兄弟疯了不成。

谁料到周秀才也满脸紧张,胡老爷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本想今天在澄海县的乡亲父老面前露个脸,没成想,要大大的露屁股了!

“看!”

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胡老爷急忙扭头,只见苍山船右满舵,降了大半面帆,竟靠惯性,正逆风行驶。

留下的一线帆面,顶面兜住西北风,整条海船都发出了木料的嘎吱声响。

顶风航行,闻所未闻,码头人群皆骇然失色。

岸边的孩,都怔怔望着这一幕,手上饴糖掉在地,也浑然不知。

苍山船正逆风航行,船速骤降。

加上右满舵,船身打横,靠着水面阻力也消减了些惯性。

离栈桥不到二十步,苍山船降帆、转舵、下锚一气呵成。

惯性下,苍山船左舷对准栈桥,竟慢悠悠横移过来。

直到缓缓停稳,船舷与栈桥只有五步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已用不上力工拖缆,船上碇手抛出打结的缆绳,套在栈桥的将军柱上,将己船拖到栈桥边停稳。

而后船工们有条不紊的铺设舷桥,下船、系紧缆绳,卸货。

一冷脸男子下船,往力工头手里放了五两银子,道:“劳驾卸货。”

这时,围观的众人才反应过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好!”

众人面红耳赤的叫好、喝彩,神情比看了一场《牡丹亭》折子戏还激动。

一股焦糊味传来,蚝烙摊主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一锅蚝烙已煎的焦黑。

胡老爷春风得意的迎上前去,笑容满面的拱手道:“白兄弟这架船的本事,真是令人佩服,老夫自长在潮州,头一次见这逆风横船的绝技,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围观的人群听了这话,纷纷夸赞,都恭喜胡老爷手下有能人,有个有本事的船管事云云。

按理,周秀才、白浪仔和胡老爷是合作,白浪仔并不算胡府的船管事。

但是胡老爷也不辩解,人家给他道喜,他就笑容满面的装糊涂应下。

而周秀才和白浪仔也给足了胡老爷面子,被成胡府下人也毫不在意,把风头全都让给胡老爷,甚至行走站立间还退后半步,不与胡老爷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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