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2)
“你的头发还整齐,一点儿不乱,你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可身,不要换,顶见得人了。”
美瑛没奈何的跟了松卿出来。在路上松卿要求她并着肩走路,她不答应,只在后面跟着走。看见路上只他和她俩的时候,他就走近她的身旁捏手捏腿的。她对他的粗鄙的举动虽然有点下流样子,但也不十分拒绝,因为她实在感着一种快感。
不一刻他俩走到K酒店来了。酒店的茶房引他们到三楼上的一间陈设很精致的房里来。在房中心由天花板吊下来的电灯煌煌地照得全房里通亮的,她想月薪只十八元的松卿怎么这样阔的租起这样好的房子来呢?
茶房不一刻把饭开了来。她想她今天早午两顿饭都没有吃,怎么一点儿不觉得肚饿呢。她望着台上的酒菜,有许多她有生以来没有尝过的。松卿告诉她这些不是中国菜,是西洋菜。她望着松卿在吃那几碟西菜,很羡慕他用刀叉用得熟练。幸得茶房备了筷子来,她不会用刀叉,只用筷子夹来吃。
吃过了饭,茶房拿了一张纸来叫松卿填写姓名,他就填了杨松卿,二十三岁,同妻魏氏,二十三岁。她只脸红红的望着他写,不便说什么。茶房去了后,松卿就翻向她说,“这样写不要紧吧,迟早有个样的称呼的。”他说了后竟扑到她身上来。她躲不及了,松卿已经坐在她的怀中了。她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周身的血在腾沸。松卿把两片很厚的嘴唇送到她口边来了,颈部也紧紧地给他揽抱着。她只闭紧双目;觉得自己的身体软洋洋地快要溶解了般的。
美瑛连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松卿搂抱着睡倒在那张铁**了。她想抵抗,但已经来不及了。她领略到久渴望着的一种安慰了。她像喝醉了般的。等到自己醒过来时就闻到一种鸦片臭和口臭的混和臭味,怪难闻的,她忙睁开眼来看时,搂抱着自己的不是松卿,是自己的表兄。
“啊唷!”她骇了一跳,自己叫出声来了。忙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台上的一盏小洋灯黄豆大的灯火半明半灭的还在燃着。朝东的窗口上部的玻璃板浴在淡黄色的太阳光中了。
她靠在枕上还默默的想梦中的情况,觉得身体懒慵慵的不容易起来。她听见后园里的鸟群的歌声了,她想天晴了吧。
她睡到八点多钟才起来,和母亲一同吃了饭后,母亲真的一个人出去了。她说到县城去买点礼物回来,明天就到表兄那边去。
母亲走了后,她把梦里的情景再细细的咀嚼一回。愈咀嚼,那种冲动的强压力愈大;她想,答应了他的,会他去吧。万一有什么意外的事件发生也算不得什么危险。自己的身体迟早要嫁人的了,不嫁松卿,也嫁表兄了。作算和松卿有了什么关系再嫁到表兄那边去也不算得是件罪恶。表兄还不是再婚么?恐怕他的身体的不洁还有比再婚更甚的吧。强烈的冲动的发作逼着她发出这种自暴自弃的思想来。
“你来我家里不好么?何必要我到市公园那边去呢?”当松卿约她的时候,她就这样的回答他。
“我到你家里去的回数多了,村里的少年们很注意我呢,怪不好意思的。多到你家里去,也怕他们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到后来美瑛还是应了松卿的约。
她走到市公园门首时,看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差十五分钟就响十二点钟了。由家里一路来自己心理上都不起如何的变化,到了公园门首才觉着胸口有点悸动。幸得将近午了,公园里很少游耍的人了。她壮着胆走进公园向松卿约她的地点来。她觉得公园里的人都在注意她,她不敢抬起头来看公园中的景色。
只一刻工夫,她走到温室后的一个小小的八角茅亭边来了。她远远地就望见松卿一个人痴坐在亭子里的石桌上。他双手环抱着双膝,下颚承在膝上,拿着他的很厚的嘴唇痴望着茅亭对面的一丛桃林。他像在这里等久了等得无聊起来了。她望见他的态度也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