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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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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无法相信自己挨了一枪,无法相信他的哥哥丹被捆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疑惑地望着丹。

“你说过在堪萨斯没有人能捉住你,丹。”埃德说,“你干吗不打?”

奥古斯塔斯走过去,跪在埃德身边,把他的衬衫撕开,让他看看自己的伤。

“你不该听你哥哥的话,小子,”他说,“抓他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只伤了皮肉,让子弹穿透了。”

考尔走到杰克跟前。狄兹捆杰克时有些迟疑,但考尔向他点了点头,并用步枪对准了杰克,让狄兹把他的手捆了起来。正当他捆杰克时,豌豆眼和纽特带着马从山丘那边走了过来。

“考尔,他不用捆我,”杰克说,“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想跟这几个人一起通过印第安人保留地。我打算一有机会就离开他们。”

考尔见杰克醉得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你该早点儿找机会,杰克。”奥古斯塔斯说,“一个人眼看着六个人被杀,怕是逃得晚了点儿吧。”

“我要等机会呀,古斯。”杰克说,“谁也别想就这么骑马从丹·萨格斯身边走开。”

“闭上你他妈的臭嘴,斯普恩,”丹说,“你这群朋友纯粹是一伙土匪,他们没戴着徽章。他们狗胆包天,想把我们送到监狱里去。”

豌豆眼和纽特停了下来,并且下了马。纽特发现杰克和其他人一样被捆了起来。

“把他们的马鞍备好。”考尔对那孩子说,然后他朝离他们最近的树走去。

“他要去哪儿?”罗伊问。他终于说话了。

“去找一棵树,好把你们都吊死,孩子。”奥古斯塔斯温和地说。他转过身朝丹看去时,丹正咬牙切齿地冲他破口大骂。“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以为我们要把你们从这么远的地方送到监狱去。”奥古斯塔斯说。

“我对你说,马是我们买的。”丹说。

“得了,别瞎咋呼了。”奥古斯塔斯说,“我亲手埋的威尔巴杰,还有他那两个牛仔。我们埋了那两个农民,还要去埋那边那具尸体。我看这都是你干的。你的弟弟们看上去不那么野蛮,杰克也不是个杀人犯。”

奥古斯塔斯看看杰克,他还在地上坐着:“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杰克?”

“嘿,我只和一个姑娘打了个招呼。”杰克说,“我不知道她是人家的老婆,那个老王八蛋就用枪把我敲倒在地上,他还会做出更凶的事来。我只是为了自卫。没有法官会因为自卫把人吊死的。”

奥古斯塔斯没有再说话。杰克的手被捆着,别扭地站起来。他看了看一声不吭地站在狄兹旁边的豌豆眼。

“豌豆眼,你了解我,”杰克说,“你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老狄兹也知道。我希望你们不会吊死一个朋友。”

“我干了很多我不愿干的事,杰克。”豌豆眼说。

杰克走到奥古斯塔斯跟前说:“我不是罪犯,古斯。”他说,“所有的事都是丹一个人干的。他打死了那边那个老人,还打死了那两个农民,他打死了威尔巴杰和他手下的人。我和其他两个人没有杀害任何人。”

“那我们就把他作为杀人犯吊死,把你们其余几个作为偷马贼吊死。”奥古斯塔斯说,“在这些地方惩罚是一样的,你很清楚。”

“跟土匪同行的与他们同罪。”他又说,“这种说法不太合适,我承认。但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也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我还是为你的行为越过了线而感到惋惜。”

杰克一时的乐观情绪消失了,他感到又疲倦又失望。他真想在妓院里要张好床,痛痛快快睡上一夜。

“我从来没想过什么线,古斯。”他说,“我一心只想走过堪萨斯而不叫人把头皮剥了去。”

纽特把那几个人的马备上鞍,考尔过去解下了四个马鞍上的绳子。

“在这些树附近捉住他们还算幸运。”他说。纽特对眼前的一切则感到麻木。

“咱们一定要吊死杰克吗?”他问,“他是我妈妈的朋友。”

这句话使考尔大为吃惊。纽特自己也愕然了——这句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杰克多么快活,只有在杰克来家里时他才能听到妈妈的欢声笑语,想不到光阴似箭,竟将他们从那么快乐的日子带到眼下这可怕的光景之中。为此他感到十分迷惘。

“要的,他和其他几个人同样有罪。”考尔说,“任何法官都会把他们吊死的。”

他向前走去了。纽特把脸颊靠在他刚刚放好马鞍的那匹马温暖的脖子上依偎了一会儿。马脖子的温暖使他直想哭。在他们刚认识杰克的那些年里,他的妈妈也很温暖,但他不能使时光倒转回去。杰克就待在离自己不足二十米的地方,醉得摇摇晃晃,双手被缚,脸上愁眉不展。纽特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马牵了过去。

那几个人由于双手反剪,所以要人帮忙才能上马。埃德则由于失血过多,几乎无法在鞍上坐稳。

“我来牵你的马,杰克。”纽特说。他希望杰克能明白他这一友好的表示。杰克几天没有刮脸了,看上去又脏又累,两只眼睛怠惰无神,好像只想睡觉。

考尔手握丹·萨格斯那匹马的缰绳,以防他做什么手脚——尽管丹已经没有什么活动能力了。奥古斯塔斯跟在后面走,豌豆眼牵着另外两匹马。狄兹已经到前边去做绞索的圈套了,他是打绳结的好手。

“丹,你不准备打了吗?”埃德不住地问。他从未见过他哥哥被人捆绑过,所以无法相信这一事实。丹一枪不放就叫人生擒活捉了,这件事比他自己马上就要被吊死还令他惊讶。

“住嘴,你他妈的哭哭啼啼的小崽子,”丹说,“你要是早点儿去站岗,就不会出事了。”

“你根本就没有叫他站岗。”罗伊说。他自己也感到头昏脑涨,一则是害怕,一则是酒劲未消。他见丹企图把责任推到小埃德身上,便出来打抱不平。

“你是说我应该什么都干?”丹说。他一直在窥测时机,等待考尔的思想松懈下来。他打算踢马从考尔身上踏过去。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惊慌失措,他就有时间从马上跳到河**,那时再朝他开枪就难了。他刚才那么说仅仅是为了引开大家的注意力,但是没有成功。考尔牢牢地控制着马,不久便来到树下,树上挂着四副绞索。

狄兹花了一些时间才把绳结打好,想把它们打得尽量令人满意。这时晚霞已经消失,大地变得昏暗了。

杰克力图使自己的思维恢复,可是大脑不肯听话。他仍然觉得他总能说些什么来打动考尔与奥古斯塔斯,使他们同情自己。他们两人轻而易举地活捉了丹·萨格斯,他引以为豪,尽管这也使他自己的处境更艰难。不管怎么说,丹的锐气已经被打掉了。杰克想回忆当保安队员的日子,想找出一件他们欠他人情债的事情,从而打动他们的心,但他的思维似乎正处于睡眠状态,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关心他的是纽特这孩子。杰克记得他——玛吉的儿子。玛吉的两条腿胖胖的,她一向很友好,在他认识的所有妓女中,她最容易交往。这时他想,他真该与她结婚而不再漂泊。倘若真的那么做了,就不会有今天的绝境。生活已经滑出了轨道。这太不公平了,太糟糕了,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与之抗争。

狄兹终于打好了绞索绳结,然后上马骑到每个人后面去,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套上绞索。埃德静静地听从了安排,但是当狄兹来给丹套绞索时,他像只野猪一样拼命摇头,不肯服刑。

“黑崽子,别走近我,”他说,“我不能让黑鬼把我吊死。”

考尔与奥古斯塔斯不得不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使他动弹不得。丹低下头,使下巴贴在胸前,狄兹只好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得向后仰起,将绞索套上他的脖子。

“你真蠢,萨格斯,”奥古斯塔斯说,“遇上了个行家你也不会赏识。我见过那么多吊死的,唯有狄兹吊死的人不会挂在绳子上跳舞。”

“你们是胆小鬼,你们两个,否则你们就会跟我较量一下的。”丹朝下瞪着眼说,“你要是放我下去,我空手来跟你们打。我现在就跟你们两个打,再加上那个黑鬼。”

“你还是跟你的弟弟们说声再见吧,”考尔说,“是你把他们领到这一步的。”

“他们连个屁都不值,你们也不值。”丹说。

“我来替你说吧,萨格斯,你就是那种人们专喜欢吊死的王八羔子,”奥古斯塔斯说,“你只会说废话,留着去跟鬼说好了。”

他用盘着的绳子朝丹的马抽了一下,那匹马便从他**蹿了出去。丹的马蹿出去时,埃德的马也跳了起来。转眼间,两个人都在树上吊死了。

罗伊感到很痛心,哥哥与弟弟,一边吊死一个。“我应该是第二个,”他说,“埃德最年轻。”

“你说得对,很对不起。”奥古斯塔斯说,“我根本没打算吓唬那孩子的马。”

“那匹马从来就不懂事,”罗伊说,“我要是埃德,早就不要它了。”

“他等着换马的时间太久了,”奥古斯塔斯说,“你准备好了吗,先生?”

“准备好了,反正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罗伊说,“对也好,错也好,他们是我的兄弟。”

“你有个像丹·萨格斯这样的哥哥,运气太坏了。”奥古斯塔斯说。罗伊也步了他兄弟的后尘。

他走到杰克身边,把一只手搁在他的腿上,停了片刻。

“杰克,你也许想知道,我把罗丽娜找回来了。”他说。

“谁?”杰克问道。他的思想异常迟钝,一时间竟想不起这个名字代表什么。后来他才想起那个金发妓女,她曾给他带来无数麻烦,曾多次拒绝过他。

“罗丽娜呀!你的美人太多了,真的忘记了吗?”奥古斯塔斯说,“那个浑蛋土匪把她抢走了。”

对杰克来说,这一切都像当年当保安队员时那么遥远——他几乎难以使思想再回到过去了。考尔也走了过来。一旦真正到了吊死杰克的时刻,他也感到深深的惋惜。杰克曾与他们一同在河上巡逻过,曾经是这伙人中的一员,虽说不是整个队伍中最能干、最可靠的,却极为活跃与和气。

“是呀,天快黑了。”他说,“真遗憾是我们,杰克,我真希望这件事落到别人头上。”

杰克龇牙笑了笑。考尔说这句话的韵味使他想笑,顿时他固有的喜欢炫耀的劲头又表现出来了。

“妈的,伙计们,不要惋惜。”他说,“我宁可让朋友把我吊死,也不愿让一伙生人把我吊死。问题是我从来没有盘算过害人,”他又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一伙杀人犯。”

他朝下看了看豌豆眼与狄兹,还有那个孩子。没有一个人说话,连手里拿着盘绳的奥古斯塔斯也没有说什么,他们都望着他,似乎都不会说话了。在这段时间内,杰克感到好受了些。他又回到了老朋友身边——这些人曾使他做过噩梦,但离开他们是他最大的错误。

“得了,再见吧,伙计们,”他说,“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我的仇。”

他等了一会儿,奥古斯塔斯却手拿绳子,迷惘地呆立不动。

杰克又低下头,看见那孩子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至少还有小纽特为他难过。

“纽特,你为什么不把这匹小马拿去。”他看着那孩子说,“它是匹快马,步伐可轻快了。其余的人可以把我口袋里的钱分了。”

想象着他们发现他有那么多钱时的吃惊模样,他笑了。他该谢谢沃斯堡,因为他在那一个星期内交了好运。

“好的,杰克,谢谢你。”纽特呜咽着说。

他的“谢谢”还没说出口,杰克·斯普恩已闪电般地用两脚同时刺了一下坐骑的后胯。绞索与树皮摩擦,发出吱吱的响声,奥古斯塔斯赶忙上前扶住了前后摆动的尸体。

“我发誓,”豌豆眼说,“他没等你,古斯。”

“没有,他死得有骨气。”奥古斯塔斯说,“去挖个坟坑好吗,豌豆眼?”

他们在月光下将杰克·斯普恩葬在河岸的一个高坡上。经过反复讨论,又割断了罗伊和埃德的绞索,连同那个被丹打死的老人,一同埋了。那个老人叫柯林斯,是个流动推销员,他赶着满满一车专卖药品。除了药品,篷车上还有一盏好油灯和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四只白兔。老人显然曾做过推销药品的表演,变过小魔术。篷车上有许多印刷粗糙的传单,是为表演做宣传用的。

“我想他是去丹佛的。”考尔说。

他们让丹·萨格斯在树上吊着。奥古斯塔斯拿过一张传单,在背面写上“丹·萨格斯,杀人犯与盗马贼”。他又骑马过去,将传单别在丹·萨格斯的衬衣上。

“要是有哪个执法人在追捕他,看见这个就可以停手了。”奥古斯塔斯说。

他们把威尔巴杰的马赶到一起,解下拉车的两头骡子。奥古斯塔斯还想带上那四只白兔,但因笼子太大,只好作罢。后来狄兹往鞍袋里放了两只,奥古斯塔斯也要了两只。他还尝了几种药,装了几瓶。

“那些药是治什么的,古斯?”豌豆眼问。

“醒酒的,要是你喝多了。”奥古斯塔斯说,“我看这只不过是酒和糖浆而已。”

<!--PAGE10-->由于篷车太破旧,他们决定把它留在那里。考尔把车后门打破,取了一块木板作为杰克的墓碑。他借着篷车上的油灯,用小刀在木板上草草刻上了杰克的名字。他用在篷车上找到的一把斧头将木板钉进坟头松散的土里。奥古斯塔斯骑马将考尔的那匹母马带了过去。

“我再也不想干执法的事了,你呢?”他问道。

“嗯,他在选择同路人方面太不小心了,”考尔说,“只是为这才要了他的命。”

“生活中常出些怪事,”奥古斯塔斯说,“他要是没劝你搞这次大迁移,咱们今天也不会把他吊死,他就依然待在孤鸽镇,坐在那里和万茨打牌。”

“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赌博才使他堕落成这样的,”考尔说,“这才是根本原因。”

狄兹、豌豆眼和纽特守着那一小群马。纽特牵着杰克给他的那匹马,不知道该不该在杰克刚死时就要了它。

“你可以骑这匹小快马,”狄兹说,“杰克先生说了给你的。”

“马鞍怎么办?”纽特问,“他没提马鞍。”

“这副鞍比你那个破鞍子强多了。”豌豆眼说,“要了吧,杰克已经不用了。”

“你们俩谁都不想要它吗?”纽特问。因为杰克没有说马鞍的事,纽特感到要了它心中不安。

“啊,我们不要,”狄兹说,“马鞍应该和马在一起。”

纽特虽然有点儿紧张,并且有点儿不大情愿,但还是骑上了杰克的马。马镫长了些,但狄兹很快便帮他调整好了。他刚绑好带子,考尔与奥古斯塔斯便骑马走了过来。狄兹从纽特的另一匹马头上取下缰辔,只留下马鞍,把它送到了马群里。好像谁都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们赶起威尔巴杰的马,在黑暗的草原上朝牛群的方向走去。考尔队长领头,奥古斯塔斯与狄兹在两旁,豌豆眼和纽特殿后。纽特不得不承认杰克的马步伐很平稳,虽然如此,他还是认为不该把马换了——至少不该换得这么快。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故,他认为享受杰克的马和那副好马鞍是不对的。但是他太累了,连悲痛的情感都持续不了多久。他很快便低下了头,在那匹阉马背上酣然入睡。豌豆眼连忙过来走在他身边,以便在这个筋疲力尽的孩子掉下马时帮他一把。

(1).十九世纪美国西南部主要贸易站,位于美国科罗拉多州东南部的奥特罗县,如今是美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编注

(2).阿肯色河最长的支流,约1458千米长,源于美国科罗拉多州,流经新墨西哥州、得克萨斯州,在俄克拉何马州注入阿肯色河。——编注

(3).珀加图瓦尔河,美国科罗拉多州东南部的一条河流。该河在当地也被称为“炼狱河”或“铁丝网河”。——编注

(4).美国历史上的一个合并建制领土,存在于1890年5月2日至1907年11月16日之间,之后和印第安领地合并,升为俄克拉何马州。——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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