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没什么，手滑了（2/2）

他只是觉得

真好！

自从遇见老师起，每天都是真好的。

“怎么又在偷看我？”

解雨臣熟练的瞥过眼，已经习惯，这瞎子的眼神比没瞎的眼神还好用。

“没偷看，正大光明。”

“油嘴滑舌。”

解雨臣闻言战术性后仰，手里的粗瓷碗晃了晃，差点洒出几滴凉茶：“我这是实话实。”

唐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哦？那刚才盯着我看了一出戏的功夫，也是在正大光明地研究为师脸上有没有开花？”

解雨臣才知道自己出神了这么久。

“研究出来了，老师脸上没开花，”

他眼神在唐舟身上，“但比花好看。”

唐舟闻言，先是一怔，低笑声从喉间溢出，摇着头：“这还不叫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孩带着点儿年轻人特有的、混不吝的得意，倒把唐舟给将了一军。

老先生的故事讲完，满堂喝彩声淹没了唐舟那声低低的、带着纵容意味的叹息。

“给我好好听戏。”

河风依旧舒缓，胡琴声再起，伴着老先生抑扬顿挫的语调，将一段新的戏文缓缓铺开。

“……话那前朝末年，有位世家公子，天资聪颖，甚得家族喜爱。

奈何家族遭逢大难，倾覆在即。临终前，老家主将公子托付给一位号称‘隐世高人’的故交，望其能护佑公子平安，传授技艺，以图将来。”

解雨臣原本有些飘忽的注意力，被这开篇吸引了过去。

这背景，隐隐约约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不由得坐直了些，认真听起来。

唐舟端着茶碗，看似在静静品茗，实则也在侧耳倾听，覆眼的绸带下的神情无从探知。

老先生声音苍凉，继续道：“那高人应承下来，待老家主故去，便带着公子隐居深山。

他对公子极好，衣食住行，无微不至，更是倾囊相授毕生所学。

公子视高人如父如师，敬他、爱他、信他，将一腔赤诚毫无保留地奉上。

在那与世隔绝的山林中，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岁月看似静好安然。”

解雨臣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放照片的位置，只觉得戏文里那公子的心情，他此刻竟能体会一二。

胡琴声转，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谲。

“如此光阴，匆匆数载。公子技艺渐成，已非昔日懵懂孩童。

他以为师徒情深，可托生死，却不知……那高人当年受托之时，早已被仇家重金收买！”

老先生醒木轻轻一拍，声音压低，却如惊雷炸响在解雨臣耳边。

“他日复一日的慈爱教诲，不过是麻痹猎物的伪装；年复一年的悉心照料，只为将这只雏鹰养得羽翼渐丰，好在最恰当的时候……”

老先生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亲手折断他的翅膀，取其性命，向仇家邀功！”

“咣当”一声，解雨臣手中的粗瓷碗脱手在木桌上，不高，未曾碎裂，只是剩余的些许凉茶泼洒出来，浸湿了桌面。

他脸色微微发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书先生。

茶馆里一片哗然，有叹息的，有骂那高人狼心狗肺的，也有讨论后续发展的。

唐舟似乎被解雨臣这边的动静惊动，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解雨臣猛地回过神，连忙用手胡乱擦拭桌上的茶渍，声音有些发紧：

“没……没什么，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