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久别重逢（2/2）
玄骨宗一方：骸骨战将兀诛、万兽尊者乌木喉。
令人意外的是，云雅也静静地站在一旁，她刚刚突然撤出战斗，身份微妙，既非完全属于玄骨宗，却又拥有足够的分量。
戎夏王赫连铁山，这位名义上的草原之主，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面色灰败地站在兀诛身后，连发言的资格都几乎被剥夺。
=清虚道长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量天尊。此地杀孽已重，再战无益。不若寻一解决之道，免去更多生灵涂炭。”
兀诛那冰冷的骨面转向大夏众人，声音透过面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如何解决？戎夏立国于此数百载，金帐便是草原之心。你等想要覆灭王庭，绝无可能！”
他代表着玄骨宗在此地的利益，维持一个受他们控制的戎夏王庭，显然最符合宗门的期望。
长公主李明月踏前一步，玄色披风虽沾染血污，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威仪。
她凤眸锐利，直视兀诛：“数百载？这片牧场，乃至更南方的水草之地，百年前亦曾是我大夏羁縻之土！戎夏屡次背信弃义，南下寇边，屠戮我大夏子民，劫掠财富，此乃入侵！入侵者，就该退回他们本该在的漠北苦寒之地！”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积郁已久的愤懑与不容置疑的决心：“唯有如此，北疆方能得享安宁，我大夏边民方能安居乐业！此乃我大夏底线，亦是本宫之道心所系！”
乌木喉桀桀怪笑，权杖顿地：
“小女娃好大的口气！草原儿郎生于斯长于斯，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让出祖地？弱肉强食，乃是天地至理！你们守不住，便合该被我们占据！保持现状，以现有实际控制线为界，互不侵犯，已是仁慈！”
他试图混淆概念，为玄骨宗维持现状的主张找借口。
“弱肉强食？”
王戬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让乌木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目光扫过兀诛和乌木喉，最后落在赫连铁山惊惶的脸上，“若依此理，今日我拳头比你们硬，是否便可踏平金帐，将你戎夏王族尽数诛灭，将这片草原彻底纳入大夏版图？”
他这话霸道无比，却恰恰点破了玄骨宗“弱肉强食”逻辑下的漏洞。
既然你们信奉这个，那现在打不过，就该认栽！
兀诛眼中幽光闪烁，白骨长枪微震，杀意隐现：“你可以试试。”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无量天尊。”
清虚道长宣了声道号，柔和的力量拂过场中，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争强斗狠，解决不了根本。赫连大汗，”
他目光转向赫连铁山，“事已至此，王庭精锐折损大半，民心惶惶，即便我等退去，你以为周边虎视眈眈的其他部落，会放过吞并王庭的机会吗？”
赫连铁山身体一颤，脸色更加苍白。
清虚道长点出了他最恐惧的事实——经此一役，戎夏王庭已是外强中干。
清虚道长继续道：“退回漠北，固然艰苦，但至少能保全王族血脉，休养生息。若执意留在此地，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慕白羽也适时开口，他代表着宗门对长公主的支持：
“明月师妹之意，亦是我凤翎谷之意。北疆不宁，则因果不断，于修行无益。戎夏退兵，称臣纳贡，方可了结此番尘缘。”
玄骨宗一方陷入了沉默。
兀诛和乌木喉在快速权衡利弊。
强行开战，胜负难料，素心斋和凤翎谷联手，加上那个诡异的云雅和勇悍的王戬，他们占不到便宜。
而且，正如清虚道长所说，一个虚弱不堪、内部危机四伏的戎夏王庭，对玄骨宗的价值也在急剧降低。
一直沉默的云雅，忽然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或许，可以各退一步。”
众人目光聚焦于她。
云雅淡淡道：“戎夏可以承认此次南侵之过，向大夏称臣，并退出此次侵占的鹰嘴峡以南、包括秦皇堡在内的所有疆土，退回黑风谷以北。”
这话让长公主和王戬眉头微皱，这退得不够，黑风谷以南仍有大片丰美草场。
但云雅接下来的话，却让玄骨宗一方脸色难看：
“至于金帐王庭所在的天神牧场及周边核心区域……”她顿了顿，看向赫连铁山，“赫连大汗可以留下，但需裁撤常备军队，只保留少量护卫。同时，开放王庭商路，允许大夏商人自由往来，接受大夏派遣官员监督，确保永不南犯。”
这几乎是将戎夏王庭变成了一个高度自治、但受大夏制约的藩属，彻底剥夺了其大规模发动战争的能力，经济命脉也部分受制于人。
对玄骨宗而言，这意味着他们对此地的控制力将大大削弱。
“不可能！”
乌木喉首先反对。
“这是底线。”
长公主李明月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方案的核心。
能最大程度消除戎夏的威胁，同时避免逼得对方鱼死网破。
她看向王戬。
王戬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这个方案，虽未完全达到将戎夏赶回漠北的目标，但实质上解除了其最大的军事威胁，符合秦皇堡和北疆百姓的根本利益。而且，经历了连番血战，将士们也急需休整。
王戬沉声道：“若应此议，戎夏需即刻交出所有战俘，赔偿此次战争给我大夏边镇造成的损失，并以王族血脉立下血誓，永世不得背叛！”
兀诛和乌木喉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了看面色惨然、已然认命的赫连铁山，知道这恐怕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继续打下去，玄骨宗在此地的投入可能会血本无归。
良久，兀诛那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可。”
一个字，重若千钧。
代表着持续数月，席卷北疆的这场大战，终于在这一刻，以一种各方妥协、却暗流涌动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长公主李明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道心一阵清明。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尘缘，即将了结。
王戬望向身边为他带来强援，身上似乎隐藏着更多秘密的妻子，白芷兰。
而云雅，她的目光再次与王戬短暂交汇，复杂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