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巨猿猛象镇山岳,玄冰破境四重天(2/2)
远不如传说中“储物戒”那般神异方便。
不仅空间有限,更需定时投入气血“喂养”,否则袋内储存之物,恐有被其自行吞噬消融的不测之险。忆及张存元曾言,此袋或许是古早时期的制式,后世应有改进之法,只是其脱离“方外”日久,具体详情已不可知。
林昭目光微微闪烁,随即按下了探寻的念头。
能得此异宝,已是机缘,不可贪求过多。
路需一步步走。武道修行亦是如此,最忌急躁。他不再纠结于此,转身重回静室。
闭关!冲击更高境界!
同时,那份罗列了诸多已达化境功法名称的隐秘名录,被悄然置于“玄耀”酒馆最不起眼的角落。以此与四方武学收藏家、秘法持有人互通有无。
林昭所求唯一——新的功法,用以砥砺己身,熔铸万法!
镇北王府,深宅大院,气氛凝重。
风尘仆仆的朱辰逸自前线归来。这位天罡境的大武师,此刻脸上写满了疲惫,眉宇间刻着深深的倦怠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他独立在高楼栏杆处,俯瞰下方校场。
煞精打造的甲胄反射着幽冷光芒。
煞精锻制的刀刃寒气逼人,排列整齐。
这一切为应对“寒尸”之患所做的精良准备,此刻在他眼中,竟透出一股刺骨的徒劳与巨大的讽刺!
无人真正在意那迫在眉睫、足以倾覆一切的威胁!至今,庙堂之上,江湖之远,依旧如此。一股沉甸甸的郁结之气,如同铅块,压在他的心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豁然转身,寻到了天师府驻镇北观的观主,玄一道长。
老道士听完朱辰逸深沉的忧虑,只是连连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王爷,非是贫道推诿……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除非掌教真人亲临,或可劝动朝廷一二。如今这乱世,能苟全性命于一方,已属不易。暂且……静观其变罢。”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暗示:“听闻北极国那边亦有捷报传来,一座盘踞多年的寒尸之城被荡平。北极女王麾下,倒是颇有些能人异士。我等,不妨先看个分明。”
玄一虽在镇北德高望重,但放眼整个天师府,终究人微言轻,难撼大局。
朱辰逸默然无语,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最终只得悻悻而归。
日子如死水般无声淌过。
乱世之中,几家欢喜几家愁,乃是常态。能偏安一隅,暂得喘息,已是莫大的福分。
譬如林家堡深处,那个心无旁骛、埋头苦修的的身影。
《玄冰功》,悍然踏入第五重之境!
以林昭如今的底蕴和资源,第七重之前,几乎如水到渠成,势不可挡。《玄蛟功》的进境亦已过大半!
然而,欲与那诡异莫测的徐钦正面抗衡,非将《玄蛟功》推至第九重极境不可!若再考虑到对方可能掌握的邪异术法,恐怕需得十重圆满,方能拥有绝对镇压之力,稳操胜券!
正当林昭闭关冲关,修为稳步提升之际。
镇北府内,骤生剧变!
前番自边境战场归来的镇北王朱辰逸,竟在王府深处遭强大“阴魔”袭杀!虽仗着深厚无比的天罡境修为与王府历代积累的底蕴,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已是……
元气大伤!
修为境界暴跌!武道根基摇摇欲坠!想要彻底复原,遥遥无期。
此事一出,天师府镇北观主玄一道长,震怒异常!
阴邪之物竟敢屡屡犯境,如今更是肆无忌惮袭击王爷!实不能再忍!老道士闻讯,须发皆张,道袍无风自动,怒发冲冠!
“孽障!”他饱含怒火的吼声几乎震彻整个道观,“贫道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发下誓言,定要与此魔周旋到底!
然而,变故再生,令人措手不及。
未过多久。
玄一老道自身,于一次外出探查中,亦遭阴毒暗算!那暗算诡异凶险万分!他年事已高,修为本就不及盛年时的朱辰逸雄厚。此次若非仗着天师府传承下来的几件护身法器,关键时刻舍命相搏,只怕当场就要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纵然如此,亦是气息奄奄!
重创濒死!
一时间,镇北府城上空阴云密布,妖氛大盛。人心惶惶,如同惊弓之鸟。那头来历莫测的阴魔,似乎专挑武道高手下手!
手段歹毒异常!
其后数月,城内稍有名声的武师接连遇袭。在这诡异阴魔面前,寻常武师,乃至巅峰武师,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如同待宰的羔羊,接连殒命。
短短两三月间,镇北府境内,有头有脸、名号响亮的近十位武师或巅峰武师,尽数殒命于阴魔之手!民间暗流涌动,非议渐起,却又被更大的无边惊恐强行压下。
玄一重伤卧榻,道观事务几近停摆。
奇耻大辱!颜面扫地!但为保境安民,玄一终究放下了身段。忍着重伤剧痛与内心屈辱,动用了昔年担任天师府“护教团”副统领时攒下的一点微薄情面,向天师府总府发出了最紧急的求援符讯!
或许是因为这点香火情,总府此次反应不算慢,派来了援手——正是现任护教团的副统领之一。
其人修为已达天罡境大圆满!真名外界不详,天师府内部尊称其为“玄煞真人”。
修为之强横,煞气之凛冽,绝不弱于玄一当年全盛之时!更重要的是,他乃是玄一亲手调教出来的嫡传弟子!
镇北分观,内室静堂,药气刺鼻弥漫。
玄煞真人一身仿佛被干涸血渍浸染过的铁锈色道袍,气息沉凝如渊似岳。他立在病榻前,望着榻上形容枯槁、气息萎靡如风中残烛的师尊玄一。嘴角难以察觉地扯动,扯出一个略带冷峭与复杂意味的弧度。
“呵,”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这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真是想不到,当年名震天下,令南北邪魔闻风丧胆的‘玄一’,今日竟会困顿潦倒至此。”他语带锋芒,锐利如刀,直刺病榻上的人,“连一头不成气候的阴魔,都奈何不得了?”
“混账小子!咳…咳咳!”玄一老道气得胡子乱颤,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唤你来…是让你专程来奚落老道的么?若倒退十年…咳咳…老夫巅峰之时…岂容此獠如此嚣张!”
“罢了,说正事。”玄煞真人收敛起那丝看似玩味实则复杂的神情,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如同淬火的刀锋,瞬间切割开室内沉闷的药气与死寂,“师尊,此次作祟的,究竟是何种阴魔?还请明示!弟子既来,自当全力应对,定要将其揪出,彻底铲除!以正我天师府声威!”
“‘凶’级阴魔…咳咳…但绝非寻常凶级!”玄一喘息着,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深刻的心悸与后怕,“依老道事后拼死查证…其出手时残留的手段与气息…极似传闻中专噬人魂魄、阴毒无比的‘摄魂妖魔’!”他拼力加重语气,枯瘦的手抓住徒儿的袍袖,“对付此獠,万分谨慎!最好…是修有本观秘传精神法门《熔炉观想法》,并以之筑就坚实灵台者…”
一声长长的、充满悔恨的叹息,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精气神都叹尽。“唉…悔不当初啊!太过倚仗肉身打熬,一味追求刚猛霸道…忽视了灵台精神的锤炼,未能在此道上深研深耕…方有今日之困,之辱!”
“《熔炉观想法》?”玄煞真人浓眉微蹙,铁锈色道袍下的身躯纹丝不动,如铁铸一般,“弟子早年确曾练过几年。然此道虚无缥缈,进境艰涩缓慢,于实战攻伐助益看似不显。如今天师府中,肯沉下心来下苦功钻研此道者,屈指可数。”他坦然直视师尊,并无隐瞒,“恕弟子直言,弟子于此道…亦未至化境,仅得皮毛,堪堪自保。”
“那你…”玄一老道吃力地叮嘱,眼神复杂如同纠缠的枯藤,混杂着担忧、期盼与一丝无奈,“万事…定要小心…若事不可为…保命为上!那摄魂妖魔诡异莫测,凶威滔天…连镇北王那般深厚的根基…都吃了天大的亏…”
玄煞真人默默点头,眼中冰寒的战意与必要的凝重交织。见师尊气息愈发微弱,似再无重要交代,便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铁锈色道袍随之拂动,带起一股肃杀的寒风,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药气沉滞的静室内,只余下坚定而冰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病榻上,玄一老道努力睁大浑浊的双眼,望着徒弟那决然孤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目光似乎穿透了殿顶沉重的梁木,投向了那虚无缥缈、昏暗无光的天穹。
久久出神。
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动摇与深沉的疲惫,在他那近乎枯竭的心底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如同冰冷的地下污水,缓缓浸透早已腐朽的木头。
“天师府上下…终日贬斥御灵一道为旁门左道…视其为邪魔外道…嗤之以鼻……”
“可到头来…对付这等无形无质、专攻魂魄的凶悍阴魔…所需依仗的克敌之法…其根源精髓,不还是借鉴了御灵一脉的冥想法门么?”干裂起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惊世骇俗的诘问,“这真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谬……”
“吾等穷尽一生,苦苦追寻那虚无缥缈、不见显化的煌煌天道…却有意无意地轻视、乃至弃置了眼前更为切实可行、能护佑众生免受妖邪之苦的御灵法术…”
“若天道真有知觉…这千百年来…人间苦难层出不穷,妖魔横行愈演愈烈…为何…不见丝毫消减迹象…反而…变本加厉?!”
一声充满无尽疲惫、深入骨髓的困惑与苍凉的叹息。
在弥漫着浓郁死亡气息与苦涩药味的死寂中,幽幽回荡,无人听闻。年岁愈长,经历愈多,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残酷现实愈多,心底某些曾经坚如磐石、不容置疑的信念,似乎正于无人可见的深处,无声地崩裂开细密的缝隙。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现实之风,正从那些缝隙中呼呼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