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饕餮与剧院，献给神明的悲剧（2/2）

洛修先是错愕，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鄙夷。他认为周凡是黔驴技穷，在故弄玄虚。

唯有那个软榻上的女人。

白琉璃。

她那双一直慵懒空洞，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眸里，第一次，绽放出了光。

那不是欣赏，不是好奇，而是一种饿了千万年的凶兽，终于嗅到极致美味时，所爆发出的、炽热到病态的贪婪光芒。

她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她扶着侍女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她挣脱了侍女，一步一步，不受控制地走上了那座由光影构成的舞台。

她的眼中再没有别人，没有周凡，没有洛修，只有那出正在上演的，淋漓尽致的悲剧。

刀疤脸的表演进行到最高潮，他跪在光头的尸体旁，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滴混合着血与尘的悔恨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白琉璃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穿过虚幻的光影，试图去接住那滴泪。

她的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的迷醉与满足。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兴奋而沙哑，带着一丝诡异的颤音。

“……美。”

“太美了……”

“得到又失去，信任又背叛……这破碎的瞬间，才是世间唯一的永恒。”

她的痴迷，她的狂热，她那毫不掩饰的灵魂悸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

一旁，由洛修精心制作的【拟态灵偶·白琉琉】，还保持着那副病弱又危险的姿态。它完美复刻了白琉璃的表象，却在此刻，被真正的主人无视得彻彻底底。

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无人问津的、技艺拙劣的仿品。

洛修脸上的自信与得意，一寸寸地龟裂，最终化为一片惨白。他引以为傲的洞察力，他自诩完美的艺术品，在周凡那座诡异的舞台剧面前，被衬托得像一个笑话。

他错了。

错得离谱。

白琉璃转过身，不再看那出让她沉醉的戏剧，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狂热眼神，死死地盯着周凡。

她甚至没有宣布比赛结果，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

她的行动，证明了一切。

“他，”白琉璃抬起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指向面如死灰的洛修，“想描绘我，想定义我，想把我关进他自以为是的画框里。”

“而你……”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周凡身上，那份狂热中，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你没有看我，却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场对决，毫无悬念。”

周凡赢了。

以一种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理解的方式。

他没有去捕获那个高高在上的猎人。

而是为这位早已对世间所有猎物都感到厌倦的神明，献上了一份她无法拒绝，也从未品尝过的，最完美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