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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崩溃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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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社区里口口相传的无奈之举。

但对于那种通过空气传播的恐惧,醋和肥皂显得如此无力。

而在圣安娜医院的后院,以及卡洛斯伯爵秘密租赁的那些仓库里,成千上万升的标准医用酒精被静静地储存着。

它们被严格管控,只用于医院的消毒和极少数特权阶层的供应。

这些透明的液体,在知情者眼中,其价值已远超同等体积的葡萄酒。

平民的家里,气味变得复杂而令人沮丧——病患的汗味、煎药的苦涩、廉价消毒水的刺鼻,以及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气息。

而在那些高墙之内,酒精的气味则纯粹、浓烈,带着一种近乎奢侈的安全感。

位于市中心的区市政厅,往日里挤满了办理手续、缴纳费用、争吵抱怨的市民。

如今,大厅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响。

大多数窗口紧闭,仅存的几个开放窗口后,办事员戴着五花八门的口罩,眼神躲闪,动作迟缓,对前来询问隔离政策或求助的市民,只能给出千篇一律的回答:

“上报了,在等通知。”

“我们也没有办法。”

真正的崩溃始于死亡登记和殡葬服务的彻底瘫痪。

起初,市政部门还能勉强维持每日的死亡统计和尸体清运。

但随着死亡人数呈指数级增长,负责此事的办公室电话再也无人接听。

工作人员要么病倒,要么因恐惧而拒绝上班。

开具死亡证明成了奢望,正规的殡仪馆早已不堪重负,继而关门。

尸体开始积压。

在医院停尸房爆满后,在家中,在贫民窟通窄的房间里,尸体无法得到及时处理。

起初是几天,后来是一个星期。

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开始从一些紧闭的门窗后隐隐飘出,与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死亡和绝望的协奏曲。

市政派出的运尸车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消失。

人们只能求助黑帮控制的、索要天价的私人服务,或者,在夜深人静时,自己将亲人的遗体运到郊外草草掩埋。

街面上的警察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他们不再是秩序的维护者,也成了被疾病狩猎的对象。

剩下的警察被命令优先保障核心区域和重要人物的安全,对于平民区越来越多的混乱——抢劫空置的店铺、为争夺药品或食物而发生的斗殴——他们大多选择了视而不见。

那身曾代表权威的蓝色制服,如今更多地出现在封锁疫情严重街区的警戒线后,他们的存在,从保护变成了隔离和放弃的象征。

垃圾清运车不再出现在大多数社区。

垃圾堆积在街角,腐烂变质,引来成群的苍蝇,进一步加剧了卫生危机。

公共服务的热线电话永远处于忙音状态。

曾经定期巡查的卫生官员踪迹全无。

城市的脉搏——供水、供电虽然尚未中断,但维护人员的大量缺勤,使得任何一点小故障都可能演变成压垮特定区域的最后一根稻草。

基层政府的崩溃是无声的。

没有宣言,没有公告,它只是简单地停止了运作。

办公室里的文件积满灰尘,电话铃声在空房间里徒劳地回响。

对于马德里的普通市民而言,这种崩溃意味着他们被彻底抛下了。

不再有可以求助的官方机构,不再有维持基本秩序的力量,不再有对生命最后尊严的保障。

他们被困在了自己的家里、病房里、或者街头,独自面对病毒的獠牙,以及随之而来的人性黑暗。

这座城市表面上还矗立着,但其赖以运行的基层骨架,已然被瘟疫蛀空、瓦解。

权力出现了真空,而混乱,正在这片真空中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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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多利亚女王医院呼吸科三楼的隔离病区,主治医生埃斯特万在他的工作日志上,用颤抖的笔写下了最后一行记录,然后猛地将日志本摔在墙上。

“3月12日-3月25日,收治确诊重症患者47名。死亡47名。治愈:0。”

死亡率百分之百。

这不是冷冰冰的统计数据,而是发生在眼前的地狱。

他亲眼看着病人们以相同的模式倒下:

高烧、咳嗽、肺部彻底被毁、窒息而死。

他们尝试了所有已知的药物和方法——阿司匹林、奎宁、洋地黄、甚至放血疗法。

一切努力都像是投向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医院里开始流传一个绝望的绰号——“送终楼”。

护士们私下颤抖着说,只要被送进那里,就等于被死神签收了。

圣卡洛斯医院的外科主任洛佩斯医生,此刻却躺在自己医院的地下室临时病房里,浑身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

他曾是医院的技术权威,现在只是一个等待死亡编号的病人。

像他这样的医生和护士,在这家医院里已经倒下了近百人。

最初只是个别的发热请假,然后是大面积的病倒。

急诊室的人手锐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护士站里空无一人,呼叫铃声响成一片,却无人回应。

走廊里偶尔能看到戴着口罩的护士小跑着,但她们的眼神里不再是专注与关怀,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麻木——她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倒下的。

医疗队伍,这支对抗疾病的白衣卫士,自身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员,濒临全军覆没。

医院入口处上演着最残酷的筛选——只有那些还有一丝救治希望的、或者有背景关系的病人,才能被勉强抬进去。

更多的人被委婉地告知:“回家吧,或许更舒服些。”

这意味着被宣判了死刑。

黑市贩子敏锐地嗅到了商机,他们像秃鹫一样盘旋在医院周围,向绝望的家属兜售着来路不明、价格骇人的特效药和据说从某个仓库流出的高价口罩。

马德里的医疗系统,曾经的城市骄傲,已然彻底崩溃。

它不再是一个救死扶伤的体系,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停尸场和绝望放大器。

治愈是遥不可及的奇迹,死亡是每日例行的公事,医生自身难保,药品和床位比黄金更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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