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真正的诏狱(1/2)
许舟低着头琢磨了许久,到底什么问题才最该问。
戴先生也不催,鼻音里哼着段不知名的小曲,调子古怪得很,既带着江南评弹的婉转,又混着北地歌谣的苍凉,手指还一下一下轻敲着膝盖,那节奏竟与甬道深处偶尔传来的铁链拖地声莫名合拍。
许舟终于抬起头,沉声问道:“依先生之见,如今朝堂上各方势力争斗不休,边境又有他国虎视眈眈,往后数月,大玄局势将如何演变?”
戴先生的小曲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几分好奇:“这么难得的机会,不问点与自己相干的?局势演变这种事,变数太多,远不如自身安危来得实在。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舟没有动摇,再次问道:“先生,大玄局势究竟将如何?还望解惑。”
戴先生轻叹了口气:“也罢,你心系天下,这份胸怀倒也难得。朝堂之上,张秉用父子权倾朝野,党羽都快布满六部了,表面看是无人能撼其位,实则早就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遍了。近日我听说,言官们正偷偷搜罗张党贪腐的证据,一场风暴怕是躲不过去。边境那边更不消说,北狄近来调兵遣将没停过,虽说没大规模进犯,那蠢蠢欲动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要是朝堂总忙着内斗,没空管边境的事,迟早要出大乱子。再加上东南沿海的倭寇,听说也有卷土重来的意思,内忧外患凑到一块儿,大玄这局势,实在不容乐观啊。”
许舟猛地一怔:“张秉用父子?可他们向来以‘辅弼圣躬、修持道法’自居,朝中就算有人不满,也多是私下抱怨,怎么会闹到树敌无数的地步?”
戴先生嗤笑一声:“修道?那不过是他们的幌子罢了。你当那些天天往西苑送的青词,为何总要是张党手笔?他们借着给陛下祈福的由头,把持着内外奏章的递转大权。但凡有不顺眼的官员,就在青词里暗戳戳写些咒语,说是‘冲撞仙驾’。陛下虽说沉迷修道,可也容不得旁人借着鬼神的名义弄权。言官们抓着的把柄,正是他们私改奏章、构陷异己的勾当。”
许舟噌地一下从地上坐直了。
他忽然想起先前听过的,三个月前,那位弹劾张秉用侄子贪墨河工款的御史,好端端的就被指认“夜闯道观、惊扰圣驾”,最后被贬去了岭南。当时所有人都当是那御史真的失了分寸,如今想来,怕是早被张党布好了局。那封弹劾的奏章,说不定根本就没送到陛下案前。
他声音都有些干涩了:“若张党真倒了台,朝堂岂非要大乱?他们的党羽遍布六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戴先生却懒洋洋的,语气里透着股淡漠:“乱才好收拾。陛下要的从来不是铁板一块的朝堂,而是相互制衡的天平。张党倒了,自然有新的势力填进来,说到底,不过是换拨人替陛下掌印罢了。”
许舟沉默了。
他望着铁栏外摇曳的烛火,忽然明白高丽使团这桩命案,为何会引来这么多势力觊觎。
在这风雨欲来的当口,任何一桩案子都可能成为撬动天平的支点。沉檠想借着案子立威,焦胜想趁机攀附邀功,张党说不定还想借此栽赃异己,各方角力下来,早就和案件的真相没什么关系了。
戴先生见他半天没动静,便催促道:“好了,该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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