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告别(1/2)
柳清安笑了笑:“这事还得你家公子自己拿主意。毕竟就算过继过去,也得等许家家主、大房主事许天正百年之后,才轮得到他真正说话,前头还有几十年要做别人的‘儿子’,处处受约束,你家公子未必肯忍这份气。”
汀兰眼珠一转,摸出兜里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巧银剪,“咔嚓”摆弄了两下,语气天真又狠戾:“那过继之后把他们都杀了,公子不就能立马继承许家了?”
柳清安、柳云溪齐齐变了脸色:“你……”
许舟默不作声,只眉头微蹙,显然没把这荒唐话当真。
柳清安先定了定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哥,我们先回府歇息。”
她转向许舟与汀兰,“你们也该回苏家了,免得家里人牵挂。”
说罢,她率先迈步,青裙扫过石阶,带起几片枯叶,身影很快融入廊下的阴影里。
柳云溪紧随其后,路过许舟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意味。
许舟颔首,与汀兰一同跟上。
四人穿过月洞门,沿着方才许天正夫妇离去的抄手游廊往外走。廊外灯笼的光晕在青砖上浮动,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地上演着无声的戏。
路过几处院落时,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几人脚步未停,只当作未见——许家的龌龊,原也不必他们来管。
出了许府大门,门房早已候在一旁,见他们出来,忙躬身行礼,态度比来时恭敬了数倍。街面上夜风渐起,卷着巷尾酒肆飘来的淡香,混着烤栗子的甜气,与府内那股沉郁压抑的气息截然不同。
柳清安在门阶下站定,回头看向许舟,语气郑重了几分:“若真能过继去大房,你便是‘拟制嫡子’,将来可主持祭祀、承继家业。你若想救朝槿,有这层身份,行事必然事半功倍。许家与苏家的资源叠加,便是寻医问药,或是求访修行功法,都能多几分底气。只是你要记着,世家之中,名分更迭的凶险,未必亚于皇家夺嫡,二房绝不会善罢甘休。”
许舟点头:“我明白。”
柳清安望着远处,夜色里已经泛起影影绰绰的灯火,她轻声叹道:“真希望朝槿能早日挣脱病痛的缠磨,像寻常姑娘家那样,春日里能去郊外放风筝,冬日里能围炉煮茶,不必再日日与汤药为伴。”
……
鸡鸣声未起,窗外的天色依旧晦暗如墨。
“月姐姐!”
许舟从床榻上骤然坐起,额前冷汗浸透了发丝,胸腔里的心跳擂鼓般撞着肋骨,惊魂未定。
帐外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横斜的枝影,像极了梦里那座雪山的轮廓。他闭了闭眼,方才的景象仍在眼前翻涌
——
月姐姐白衣染血,立于覆雪的山巅,长风卷着她的衣袂,猎猎如欲飞的蝶。对面人影模糊,只一柄长刀劈开风雪,带着凛冽的杀气。她旋身避开时,发间银饰叮咚作响,竟是这漫天风雪里,唯一清越的声息。
然后便是那道流星般的刀影,自她胸口穿入,带着炽烈的光,又从背后穿出。溅起的血珠落在雪上,像骤然绽开的红梅,一朵,又一朵,顺着山势漫延,竟似要将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全染成刺目的红。
她却忽然转过头,隔着漫天风雪望过来。脸上没有半分痛楚,只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薄雾的星子,轻轻眨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呼啸的风里。
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一旁汀兰的睡颜格外安稳,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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