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老道士(1/2)
故而京中大户人家的规矩里,天桥是
“正经子弟不该去的地界”。谁家小子要是敢往天桥钻,回来定要被长辈指着鼻子骂:“那是三教九流混饭吃的地方!学些油滑腔调、看些不入流的把戏,仔细把心学野了!”
唯有那些半大的顽劣少年,才敢趁着家里不注意,溜到天桥边,趴在茶棚外听段评书,或是挤在人堆里看场变戏法,回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生怕被街坊撞见,传到家里去。
许舟混在熙攘人群里,脚下青石板缝里嵌着些未扫净的牲口粪便,混着街边炸糕的甜香、卤煮的烟火气,在日头下蒸腾成一股鲜活的市井味。
路边空地上,一个精瘦汉子正耍着柄铁尺,尺身被他舞得呼呼作响,时而劈砍如疾风,时而挽出个圆转的花,周遭很快围了圈看客。汉子见人多了,猛地收势,将铁尺横在肩头,脸憋得通红,竟用铁尺在自己胳膊上重重抽了几下,尺痕瞬间泛红——这是硬桥硬马的真功夫,看得人都屏住了气。
旁边一个半大孩子举着铜锣转圈:“各位爷,我叔这功夫是实打实练了十五年的,今儿初来京城讨口饭吃,您赏几个铜板,明儿还在这儿给您练更绝的!”
话音刚落,看客们便有些意兴阑珊,三三两两地往别处挪,铜锣里叮当落了没几个子儿。汉子垂着手,铁尺在手里沉甸甸的,脸上带着些茫然。
有个蹲在旁边抽旱烟的老头磕了磕烟锅,嘿嘿笑:“后生,你这叫‘卖力气不讨好’。功夫是好,可错了时候——得在耍到最勾人的时候要钱,比如刚要亮铁尺抽胳膊那会儿,谁都盯着看,钱不就来了?”
汉子愣了愣:“可活儿还没干完……”
“傻小子,”老头吐了个烟圈,“你看对过那演木偶戏的李瘸子,每天就演到穆桂英要挂帅,木偶刚举起令旗,他就停了,敲着梆子要钱。等钱收得差不多,再从头演‘穆桂英披甲’,我在这儿蹲了三年,就没见他真演过挂帅那段。”
汉子更糊涂了:“那他到底会不会演?”
老头笑骂:“演了挂帅,下回演啥?这叫留着钩子,勾着人天天来!”
许舟从铁尺汉子跟前走过,往前没几步,便见杂耍班子的锣鼓声又起,有翻筋斗的、耍流星锤的,街角张记爆肚摊前白雾缭绕,掌柜的正用长筷翻搅锅里的肚丝,吆喝声混着麻酱的香气,引得不少人驻足。
正走着,迎面有个小贩挑着扁担经过,竹筐上盖着蓝布,吆喝声脆生生的:“糖耳朵,刚炸的糖耳朵——热乎甜糯嘞!”
许舟侧身让过,眼角瞥见街角最热闹处,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隐约有铜钱碰撞的脆响传出来。他转身上了临街的聚福楼,二楼凭栏处正好能看清底下的光景。
人群中间,坐着个穿洗得发白道袍的老道士,发髻用根磨得光滑的骨头簪子别着,几缕灰发垂在颊边。最惹眼的是他后背——佝偻着,像是揣了个半大的瓦瓮,远远瞧着倒有几分古怪的敦实。
老道摊前铺着块褪色的黄布,摆着些零碎物件:几块银锭、一串沉甸甸的玉石,还有个小布包,露着点金色的光,几枚锈迹斑斑的古钱、半块刻着符咒的桃木牌、一卷发黄的经书、还有个缺了角的青铜小鼎,看着都不起眼,偏生摆得整整齐齐。
许舟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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