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魏公(1/2)
她取过茶盏抿了口,似在回忆那段遥远的往事:“当时北狄铁骑踏破雁门关,连克七城,前锋已抵辽州城下。瑞王那时还是个少年将军,率三万禁军死守辽州,城外尸积如山,城内粮草只够支撑三日,败势早已显了——连京城里的王公大臣都在议着要不要迁都南下。”
许舟听得心头一紧,这般危局,倒真是凶险。
“朝堂上吵了三日,谁都知道该派兵支援,可谁也不敢接这差事。”洛娘的声音压得更低,“北狄骑兵凶悍,援军要穿过千里荒原,一路都是险地,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满朝文武,要么称病,要么说‘粮草未备’,竟无一人敢领旨。”
她顿了顿:“就在那时,还是内监丞的魏公站了出来。满朝文武都笑他疯了——一个宦官,懂什么行军打仗?连圣上都愣了,问他‘你可知此行九死一生’?魏公只说‘奴才不懂兵法,但懂一点:这城守不住,谁都活不成’。”
“他带的不是精锐,是凑出来的两万老弱残兵,连军械都是凑的。”洛娘眼尾泛起一丝复杂的神色,“谁也没想到,他竟能绕道阴山,昼伏夜出,硬生生在北狄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营。北狄军心动荡,瑞王在辽州城里瞧见火光,立刻率军杀出城来,前后夹击,竟真的逆转了战局。”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许舟,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所以后来论功行赏,魏公虽是宦官,却没人敢不服他是头功。圣上原是想赐他爵位的,可他终究是内臣,只能晋为内相,掌司礼监印。至于那位‘京城第一美人’……圣上原是属意魏公的,可他执意辞了,说‘奴才残缺之身,配不上这般人物’,圣上这才转赐给了血战守城的瑞王。”
她轻轻拨了下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余音:“这些事,上京的老人都知道,只是魏公后来位高权重,没人敢再提他当年带老弱兵破敌的事——毕竟,谁也不愿记得一位宦官曾救过整个王朝。”
她抬眼望了许舟一下,语气轻了些,“我与公子说的,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磊落话,只是出了这个门,这些旧事便莫要多谈了。”
关于那位魏公的事儿,寻常百姓茶余饭后说说也就罢了,她毕竟是教坊司里的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哪能随意议论中枢重臣。
原来如此……
许舟恍然。魏润安这个人,他素有耳闻。
太有名了。
此人虽是宦官,却惊才绝艳——文能拟诏批答、调理政务,武能临危受命、安定边患。若非身有残缺,早年去应科举,考个状元、入阁拜相,怕是易如反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舟揣着明白装糊涂,对洛娘频频投来的暧昧眼波只作不见。
兜兜转转说了半天,洛娘见他始终不上道,渐渐有些恼了。
“公子莫非是木头不成?”她柳眉微蹙,语气里带了几分娇嗔,“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家既已请了公子进来,心意还不够明白吗?便是石头人,也该焐热了。”
许舟叹了口气,正容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有家室的人。此番来教坊司,并非为寻欢作乐,实在是惹了些麻烦,暂来避避风头。”
“麻烦?”洛娘的气消了大半,关切地往前凑了凑,柔声道,“公子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若是寻常纠纷,倒也简单——上京城里,花钱总能消灾的。外城那些打行,比如黑风堂,最是擅长料理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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