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树倒猢狲散(1/2)
銉市纪委的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言语。
为首那人向主位上的县委书记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随即一挥手,两名下属便一左一右,将已经瘫软如泥的李鬼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从头到尾,没有冰冷的手铐,也没有任何呵斥。
但这种沉默的、程序性的带离,却比任何声色俱厉的抓捕,都更让人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那是一种代表着组织机器一旦启动,便再无任何转圜余地的,绝对的冷酷。
李鬼的双腿在地上拖行,留下一道耻辱的、长长的痕迹。
他经过钱卫国身边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忽然回光返照般地迸发出一丝怨毒和疯狂,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钱卫国!你不得好死!是你!都是你害了我!”
这声绝望的嘶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卫国那本已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灵魂。
纪委的人没有理会这垂死的撕咬,步伐沉稳地将李鬼架出了会议室。
厚重的红木门被重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雷霆万钧的组织审查。
门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官场的人心浮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从那扇紧闭的大门,转向了瘫坐在椅子上的钱卫国,以及他派系里那几位早已面无人色的常委。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敬畏,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鄙夷、切割,和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
树,倒了。
陈铭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乏味的闹剧。
他的平静,与整个会议室里那诡异而压抑的氛围,形成了最鲜明,也最令人心悸的对比。
会议还没有正式宣布结束。
但消息,却比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得更快。
几乎就在李鬼被带走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恐慌风暴,已经从县委大楼的顶层会议室,向着整座县政府大院,疯狂席卷而去!
财政局局长办公室里。
那个刚刚还在电话里信誓旦旦,表示坚决支持钱县长,要严查陈铭背后资金问题的局长,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短信一条条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还是觉得不保险,一咬牙,直接将手机卡抠出,用剪刀剪成了碎片,扔进了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水流声中,他仿佛听到了自己政治生命倒计时的声音。
建设局。
一位副局长,也是钱卫国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正发疯似的将办公室里一摞摞的文件往碎纸机里塞。
碎纸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像是在哀嚎。
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疯狂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那些曾经代表着权力和利益的批文与合同,此刻都变成了催命的符咒,他只想让它们消失,越快越好。
更多曾经以“钱家军”自居的干部,此刻则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前所未有地安静。
而他们拨出去的电话,却无一例外,都只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冰冷提示音。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朋友”,在这一刻,仿佛集体从人间蒸发了。
所谓的派系,所谓的同盟,在绝对的权力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一盘散沙。
顷刻间,作鸟兽散。
……
市纪委的审讯室,灯火通明。
李鬼的心理防线,在走进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甚至不需要审讯人员进行任何高压的询问。
他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纺织厂的那个皮包公司,法人是我小舅子,但实际上是钱卫国的亲弟弟在背后控股!”
“每一笔关联交易,都是钱卫国亲自点头的!我们伪造生产损耗,套出来的钱,三七分,他七,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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