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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还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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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如何哭喊、如何哀求,都无法改变那正在发生的、残酷的分离。

而与此同时,在现实世界中,那具被医生们判定为灯枯油尽、不断呕血的身体,却以一种医学无法解释的速度,奇迹般地开始稳定。

脉搏逐渐变得强健,呼吸趋于平稳,连那骇人的血泪和呕血,也不知在何时悄然停止……

仿佛有什么力量,强行切断了与痛苦的根源的联系,用彻底的、永恒的离别,换回了她肉体的生机。

她用最绝望的清醒,感知着他的第二次死亡,以及他用这死亡为她换来的、没有他的未来。

就在医生们几乎要放弃,准备宣布最终噩耗的那一刻——

病床上,蝴蝶忍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虚弱地、迷茫地睁开,而是瞬间清明,仿佛从未昏迷过。

她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所有濒死的征兆,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快得让围在床边的医生们全都僵住了,手里还拿着沾血的纱布或银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好了?)(就这么……瞬间好了?!)

这完全违背了医理!

蝴蝶忍没有理会周围惊愕的目光,她的视线在恢复清明的第一秒,就精准地、缓缓地转向了房间的另一侧。

那里,另一张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被洁净白布完全覆盖的身影。

白布之下,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哭喊,没有撕心裂肺的质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外露。

她的脸上,是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

她用手撑住床沿,试图起身。身体还有些虚弱,脚步虚浮,但她固执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那张盖着白布的床前。

体力终究不支,她“咚”的一声,双膝跪倒在了冰冷的榻榻米上。

她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掀开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捧起那只冰冷的手,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

然后,她缓缓地、郑重地,将他的手,重新放回了白布之下,细心地为他掖好边缘,仿佛怕他着凉。

做完这一切,她跪坐在那里,微微倾身,对着白布之下再无回应的他,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模仿来的、轻柔飘忽的语调,开口说道:

“嘿……”“想聊聊吗?”“我好想你……”

这语气,这用词,赫然是当初在那个混乱的、疲惫时,他误将她认作茉莉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她此刻,完美地复刻了那一刻,那个她曾为之茫然、如今却成了刻骨铭心记忆的瞬间。

她顿了顿,脸上甚至浮现一个极淡、极虚幻的微笑,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里,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突然觉得……有一个人,能这么爱我……好幸福……”

“你觉不觉得……我好傻呀?”

她在问他,用着他曾经对“茉莉”说话的方式,问着那个已经无法回答的他。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看着门外守候了一夜、形容憔悴的主公和柱们,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复杂到极致的通报:

“她醒了。”

然后,他侧开身,让出了视线,声音沙哑地补充道,带着一种不忍与无力:

“各位……你们……自己看吧。”

门外的众人,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屋内,看到的,便是蝴蝶忍跪坐在盖着白布的遗体前,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神情,对着亡者喃喃自语的画面。

这景象,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

她脸上那强装出的、模仿来的虚幻笑容,在对上白布下无声的沉寂时,终于再也维持不住。

她仿佛能感受到,那白布之下,他残存的意识或因她的话语而涌起的巨大悲伤与不舍。

她扯了扯嘴角,想继续那故作轻松的语气,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可你……为什么哭了?”

“好吧好吧………”

像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心疼。

可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她自己的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板,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句跨越了生死、承载了两份挚爱的话语,艰难地、一字一句地挤出来:

“下辈子……”“你还愿意找我……”“我还愿做你爱人。”

这不是她自己的话。

这是茉莉的遗言,是那个她未曾谋面、却仿佛早已相识的女子,在生命尽头对丈夫最后的祈盼与约定——“下辈子,你还愿意来找我,我等你。”

此刻,蝴蝶忍篡改了这句话。

她没有说“我等你”,而是说“我还愿做你爱人”。

这细微的改动,是她以自己的方式,同时接纳了他的过去与现在,承认了茉莉的存在,也宣告了自己不顾一切的、延续至来生的爱。

她将自己融入了这个悲伤而深情的轮回,许下了比等待更主动、更坚定的承诺。

她跪在冰冷的榻榻米上,对着逝去的他,复述并改写了另一个深爱他的女子的遗言,完成了某种跨越时空的交接与誓言。

这一刻,她的爱,与茉莉的爱,以一种残酷而壮烈的方式,合而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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