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武皇遗迹（下）（终章 ）（1/2）
震耳欲聋的咆哮撕裂了扭曲的空间，整个青铜古城遗迹如同被巨手揉捏的玩具，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吞噬着穹顶的虚假星空和脚下坚实的地面。狂暴的空间乱流席卷而来，裹挟着碎石、能量碎片以及不幸被卷入其中的修士残骸。
“盟主！”林清目眦欲裂，看着罗枫决绝冲向星空巨眼的背影。那半截断裂的枪尖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紫狱剑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仿佛要燃烧他所有的真元与生命本源，去刺破那俯瞰众生的冷漠竖瞳。
然而，就在那蕴含毁灭之力的巨爪即将落下，紫金莲光柱与巨爪碰撞的冲击波再次爆开的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罗枫冲向巨眼的身躯前方，空间并非被撕裂，而是如同水波般“溶解”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七色光晕的漩涡通道瞬间形成。这并非罗枫主动开启，更像是他体内沸腾的力量（青龙精血、枪尖意志、紫金莲苞、以及那被巨眼压榨到极致的空间感悟）与遗迹核心的某种规则产生了共鸣，在生死边缘撕开了一条生路！
罗枫眼中混沌漩涡疯狂旋转，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断。硬撼这明显超越当前境界的星空巨眼，十死无生！这突然出现的通道，是唯一的生机，也极可能就是通往更深层的入口！
他没有丝毫犹豫，前冲之势不减反增，在巨爪拍实的前一瞬，如同被那漩涡通道“吸”了进去！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那通道猛地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了下方正被空间崩塌逼得险象环生的丹武盟众人以及十名地邙精英弟子。
“走！”林清反应极快，也顾不上探究这通道通向何方，厉声大喝，同时激发腰间玉佩的护体青光，将最近的几名弟子推入漩涡。十名武王弟子也展现出地邙精英的素质，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互相扶持，化作流光冲向那唯一的出口。
“噗噗噗噗——”
十几道身影如同被无形之手拉拽，瞬间没入那七色漩涡之中。紧接着，漩涡剧烈震荡，在星空巨眼愤怒的咆哮和巨爪轰然拍落的前一息，彻底塌缩、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崩塌的祭坛、弥漫的空间碎片、以及那不甘的、充满压迫感的巨眼缓缓隐没于破碎的虚空深处。玄冥宗、天剑阁、墨门残留的人马，以及其他一些侥幸在第一层混战中存活下来的中小门派修士，只能绝望地看着空间彻底崩解，或被乱流吞噬，或耗尽全力捏碎保命符箓被随机传送出遗迹，个个带伤，狼狈不堪。他们虽在第一层混战中或捡漏、或强夺，或多或少都拿到了一些丹药、破损的灵器、甚至是几卷看似不凡的功法玉简（其中大部分真假难辨或残缺不全），但在遗迹崩塌和星空巨眼的绝对力量面前，这些所谓的“收获”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保命都难以做到。真正的核心——祭坛上的三件重宝，他们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风沙止息，镜渊初现
天旋地转的感觉持续了远比进入第一层时更长的时间。狂暴的空间撕扯力几乎要将身体和灵魂都扯碎。林清和十名武王弟子死死咬着牙，将真元催动到极致护住周身，依靠罗枫留下的紫金莲纹印记彼此感应连接，才勉强维持着队伍的完整。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又像是百年。
“砰！砰！砰！……”
闷响声接连响起，众人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预想中的沙漠炙热或古城的阴冷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凉湿气的静谧。
罗枫是第一个站起身的。他迅速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紫狱剑已悄然归鞘，但那半截枪尖依旧被他紧紧握在左手，枪尖的冰凉触感中，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波动正与他体内的青龙精血隐隐呼应。
眼前不再是倒悬的赤色沙漠，也非崩塌的青铜古城。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光线幽暗的地下空间穹顶之下。脚下并非大地，而是一片……平静得近乎凝固的水面？不，那不是水。
是镜面。
无边无际，光滑如最上等的墨玉打磨而成，倒映着上方穹顶垂落的、如同钟乳石般的巨大幽蓝色水晶柱。水晶柱散发着柔和而冰冷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幽蓝，光线在无数镜面的折射下，形成光怪陆离、层层叠叠的幻影，让人分不清上下左右，虚实真假。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空间之力，以及一种更古老、更深邃、直指灵魂的威压。这股威压不同于第一层的浩瀚苍凉，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仿佛有无数双眼睛通过这无尽的镜面在窥视着踏入此地的生灵。
“这里是……第二层？”林清捂着胸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刚才强行催动抵御空间乱流，让他气血翻腾。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队伍，十名丹武盟武王弟子虽个个带伤，气息浮动，但都还活着，只是真元消耗巨大。那十名身着地邙学院内门服饰的精英弟子，修为都在武灵后期巅峰，此刻更是狼狈，有两名弟子嘴角溢血，显然内腑受了震荡，但眼神依旧坚毅，快速服下丹药调息。
“嗯。”罗枫的声音低沉而肯定。他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脚下的镜面。触感冰凉坚硬，并非液体。一丝微不可查的真元探入，镜面下的黑暗仿佛活物般蠕动了一下，瞬间将那一丝真元吞噬殆尽。“镜渊。小心，此地空间极不稳定，幻境丛生，更是噬魂之地。所有人，收敛心神，紧守灵台，不得擅自离队，不得被镜中幻象所惑！”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紫狱剑虽未出鞘，但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气势散发开来，无形中驱散了一部分幽蓝空间带来的精神压抑感，让众人心神稍定。
故地重游，召唤如昨
就在罗枫警告众人的瞬间，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如同穿越了时间的洪流，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嗡——！
他识海深处，那朵已经完全绽放、稳固无比的“佛怒海莲”雏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并非遇到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强烈的、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共鸣！如同失散多年的游子，听到了故乡深情的呼唤。
这股召唤感，并非来自前方未知的黑暗，而是隐隐指向这片“镜渊”的更深处，似乎是第三层的方向！其强度，远超他当年在武灵期巅峰时感受到的百倍！如果说当年那感觉是远方的萤火，那么此刻，就是熊熊燃烧在眼前的烈焰！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到几乎让他灵魂出窍的共鸣，瞬间将他拉回了三年前的某个生死时刻！
（回忆开始）
那时的罗枫，刚刚经历了地邙学院内部的一场残酷试炼，以武灵后期巅峰的修为，硬生生在数位半步武王的围猎中杀出重围，声名鹊起。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形的巨大压力。他渴望更强的力量，突破的契机却始终渺茫。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学院最深、最古老的典籍库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发现了一卷关于“失落武皇遗迹”的残缺手札。手札中提到遗迹位于北域绝地深处，每隔数百年空间波动会有短暂稳定期，并隐晦地描绘了遗迹内部分层结构与某种“万法归源之引”的传说。
年轻气盛，渴望力量到近乎偏执的罗枫，被那虚无缥缈的“万法归源”传说深深吸引。他不顾劝阻，凭借手札上模糊的星图指引和自身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历经九死一生，穿越了北域罡风带，找到了当时遗迹空间波动相对薄弱的入口节点——一处位于万丈冰渊之下的、极其隐蔽的空间裂缝。
那时的第一层入口，远不如这次七彩光柱开启这般声势浩大，更像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虫洞。罗枫拼尽全力，以重伤为代价才勉强挤了进去。他进入的第一层，景象与现在截然不同，更像一片被时间遗忘的、由巨大骨骼和残破兵器构成的荒原，充满了死寂与煞气。他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战斗本能，在荒原中挣扎求生，也找到了一些残破的兵器和几枚蕴含着特殊能量的晶石（后来才知道那是遗迹守卫的能量核心碎片），但远远谈不上什么“好装备”。
他最大的收获，是在荒原最深处，靠近一个巨大空间漩涡（疑似通往第二层的入口）附近时，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召唤！那感觉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诱惑，一种仿佛能补全他灵魂缺失、指明武道至高之路的玄奥指引，正是来自漩涡之后！它告诉他，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关乎他未来的道基！
彼时的罗枫，已是强弩之末，浑身浴血，真元枯竭。但那股召唤如同魔音贯耳，让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空间漩涡。他成功了，付出了几乎半边身体被空间乱流撕碎的代价，闯入了第二层——正是这片幽蓝的“镜渊”！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胆俱寒，也瞬间明白了召唤为何如此急迫——那并非机缘的邀请，更像是陷阱的诱饵！
那时的镜渊，空间比现在更加狂暴混乱。巨大的空间碎片如同漂浮的岛屿，以毫无规律的速度互相碰撞、湮灭。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巨口，散发出致命的吸力。更可怕的是，镜面中涌出的不是幻象，而是无数由纯粹怨念和空间能量凝聚成的、形态扭曲的“镜魔”！它们无视物理攻击，能直接侵蚀灵魂，吞噬闯入者的精神力和生命力。
年轻的罗枫，刚刚闯入，就被数头镜魔锁定。强烈的灵魂冲击让他头痛欲裂，眼前幻象丛生。他拼命催动当时还极其微弱的“佛怒青莲”雏形（佛怒海莲的前身），青紫色的光芒在幽蓝空间里如同风中残烛。他浴血奋战，用尽了所有底牌，勉强击退了第一波攻击，但也身负重伤，灵魂受创。
就在他几乎被第二波更强大的镜魔和一道突然扩张的空间裂缝吞噬的刹那，那股召唤感再次强烈涌现，直接指向镜渊深处某个方向，仿佛在为他指引一条生路。求生的本能和对力量的不甘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遵循着那召唤的指引，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致命的空间裂缝，找到了一处相对稳定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光门。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随即被一股柔和但强大的力量排斥，传送出了遗迹，落在了北域边缘的荒漠中，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被路过的商队救起。
那次经历，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也让他对空间之力有了初步的、刻骨铭心的感悟，也奠定了后来“佛怒海莲”和空间挪移能力的基础。最重要的是，他从未忘记那来自遗迹更深处的召唤！它救了他一命，却也像一个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里，让他无比确定，那里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这也是为何三年后遗迹正式现世，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前来，并且目标明确地直指核心！
（回忆结束）
镜影重重，破妄前行
识海中佛怒海莲的剧烈共鸣将罗枫猛地拉回现实。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瞳孔深处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透着一丝明悟和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终于明白，当年那召唤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指引，指向这武皇遗迹最核心的秘密，那所谓的“万法归源之引”，极可能就是他灵魂深处渴望的、契合他武道之路的无上功法！
“呼……”罗枫长出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故地重游，物非人是。当年的绝境，如今他已有足够的实力去闯一闯！手中的半截枪尖微微发热，似乎在呼应着他的决心。
“盟主？”林清察觉到罗枫气息的波动，低声询问。
“无妨，想起一些旧事。”罗枫摇头，目光扫过正在抓紧时间调息的众人，“此地凶险，恢复五成真元即可，不宜久留。林清，布‘紫莲固魂阵’，护持众人心神，抵御幻境侵蚀。十名学院弟子居中，节省体力，蓄势待发。”
“是！”林清立刻应命，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十八面刻画着紫金莲纹的小旗，手法娴熟地打入周围虚空。旗幡无风自动，散发出柔和的紫金光晕，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将所有人笼罩在内的阵法空间。阵成瞬间，众人顿感耳边若有若无的呓语和镜面反射带来的精神恍惚感大为减弱，仿佛心灵披上了一层坚韧的铠甲。十名武灵巅峰的弟子更是精神一振，压力骤减。
队伍在罗枫的带领下，如同在巨大水晶迷宫中的一叶扁舟，开始谨慎地向着镜渊深处进发。脚下的镜面并非一马平川，时而需要踏过如同巨大玻璃桥般的狭窄通道，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时而需要绕过如同冰山般漂浮的巨型空间水晶簇；更多的时候，则是走在看似平坦，实则每一步都可能触发空间涟漪甚至小型裂缝的区域。
罗枫走在最前方，左手的半截枪尖成了最好的探路器。枪尖本身蕴含的某种破灭之力，对空间异常极为敏感。每当接近空间不稳定点或隐藏的空间陷阱，枪尖便会发出细微的震颤和低鸣。他右手按在紫狱剑柄上，混沌双瞳不断扫视四周，皮肤下的青紫符文若隐若现，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左侧三步，空间褶皱，避开。”罗枫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众人依言而行，刚绕开那片区域，就见到那里的镜面无声无息地扭曲了一下，几道细微的黑色裂痕闪现又消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前方镜面，倒影有异。”一名感知敏锐的丹武盟弟子突然出声提醒。众人望去，只见前方一片巨大的镜面中，倒映出的并非他们一行人的身影，而是一群在烈火中挣扎哀嚎的模糊人形，景象惨烈，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绝望嘶吼直冲灵魂！这是镜渊的另一种凶险——心魔幻境！
“屏息凝神！固守本心！那是幻象！紫莲净世，镇！”林清立刻催动阵法，紫金莲纹光芒大盛，如同在幽蓝世界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将那极具蛊惑性的惨烈幻象强行驱散，镜面恢复了正常的倒影，但众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继续前行，遭遇越来越频繁。有时镜面会突然射出冰冷的光束，蕴含强大的灵魂冲击（被紫莲阵挡下）；有时脚下的镜面会毫无征兆地“软化”，如同沼泽般试图将人吞噬（罗枫以枪尖点地，破灭之力瞬间固化镜面）；最麻烦的，是那种能完美复制闯入者身影，并从镜中走出的“镜影傀儡”！这些傀儡不仅拥有本体的外形，甚至能模仿部分武技，实力虽然弱于本体，但数量众多，悍不畏死。
噗！嗤！
一名丹武盟弟子的剑锋刺穿了一个模仿他的镜影傀儡，那傀儡破碎时，化作一团幽蓝的能量雾气。另一名弟子正被三个自己的“影子”围攻，险象环生。
“结‘青莲锁空阵’！化影为实，断其本源！”罗枫没有出手，冷静下令。对付这种源于镜面能量的傀儡，蛮力效果有限。
十名丹武盟弟子瞬间变阵，三人一组，互为犄角。他们胸前紫金莲纹亮起，手中兵刃挥出的不再是凌厉的剑气，而是一条条如同藤蔓般的紫金光链！光链并非攻击傀儡本身，而是精准地射向它们脚下与镜面连接的能量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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