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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案牍积经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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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请译吏。”尹喜将绢帛放在案上,墨笔在清单上重重批下“伪贡,藏奸”四字,笔尖几乎要戳破绢帛。

译吏赶来后,脸色越来越凝重,翻译出的内容让张诚倒吸一口凉气——竟是月氏国联合西域小国刺探函谷关布防的密信,详细标注了关隘的巡逻时间和换岗规律。“果然。”尹喜将绢帛拍在案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甘石星经》说‘天市星乱,贡物有诈’,之前见贯索星闪烁不定,就该警觉了。”他让张诚将剩余的琉璃珠全部取来,逐一剖开,竟有三成藏着类似的密信,“这些珠子看着光鲜,实则是裹着糖衣的毒箭,若只当贡品收了,用不了多久,函谷关的防御图就要传遍西域了。”

此事过后,尹喜在案牍房添了一张更大的案几,一半铺着文书,一半摊着星图,日夜对照。半月后,燕国送来的马政文书堆了半尺高,其中一份《燕地牧马册》用黄麻纸装订,字迹工整,连涂改的痕迹都没有。尹喜逐页翻看,目光在“逐月马疫记录”一栏停住——上面写着“三月无疫,马匹康健”,墨迹均匀,显然是精心誊写的。

他指尖划过页脚的日期,对应星图上的天厩星(主马政)位置,眉头又皱了起来。案头的《甘石星经·天厩篇》明言“天厩星黄,马有疾;星赤,马大疫”,而这几日观测,天厩星的光芒带着明显的暗黄色,像蒙着层尘土,绝非“无疫”之象。

“不对。”尹喜立刻让人取来燕国近半年的马政文书,一一铺开,从初春到盛夏,每一份都写着“马匹康健”,可对照星图,天厩星的亮度从未达到“星明则马肥”的清澈,反而在四月中旬时,暗得几乎要隐入天幕。更可疑的是,天厩星旁的附耳星(主近侍密报)忽明忽暗,像有人在刻意隐瞒什么——《夏小正》说“天厩十星绕北辰,主天马,星明则马肥,星暗则马瘠”,这附耳星“摇而不亮”,分明是“密报不实”的征兆。

尹喜掐指一算,再过十日便是燕国按约向函谷关输送战马的期限,若真有马瘟,一旦入关,关内的战马怕是要全军覆没。他连夜修书,让潜伏在燕国的细作暗中核查,信中特意附上星图观测记录:“天厩星黄三日,附耳星摇如烛火,恐有隐瞒,速查。”

七日后,细作传回密信,用米汤写在一张看似空白的绢帛上,经火烤后,字迹渐渐浮现——燕地三月前就爆发了小规模马疫,起初只是几匹战马咳嗽流涕,当地官员怕耽误向函谷关输送战马的差事,竟下令隐瞒,只偷偷将病马宰杀深埋,对外仍称“无疫”。

“果然如此。”尹喜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字迹渐渐化为灰烬,“《甘石星经》诚不欺我。”他当即下令暂停接收燕国战马,同时让人按《甘石星经》“天厩星黯,需以艾草熏厩,硫磺洒地”的法子,在关内马厩提前做好防疫准备——将晒干的艾草捆成束,悬在梁上点燃,让烟气弥漫整个马厩;又取来硫磺,细细洒在地面,用扫帚扫匀,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刺鼻却安心的味道。

十日后,燕国的送马队伍如期而至,刚到关前,领头的几匹战马就突然打了个踉跄,口鼻流出浑浊的涎水,呼吸急促,正是马疫的典型症状。张诚看着被隔离的病马,后背直冒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幸亏大人盯着星图看文书,不然这些马进了关,咱们关内的战马怕是要全遭殃,到时候别说防御,连巡逻都成问题。”

尹喜望着星图上渐渐转亮的天厩星,它的光芒不再是暗黄色,而是透出清澈的银白,像洗去了尘埃。他提笔在案牍上写下:“案牍非纸堆,乃国之脉络;星象非虚兆,乃天之警示。二者相照,方得其实。”字迹力透纸背,带着豁然开朗的笃定。

他将琉璃珠与马政文书的案例整理成册,用锦缎包了封面,取名《星案合参录》,摆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翻开时,既能看到琉璃珠剖开后的断面草图,也能找到天厩星不同颜色的标注,那些藏在文字背后的猫腻,那些星象预示的危机,都成了他日后处理政务的镜鉴。

暮色漫进案牍房时,尹喜对着星图核对完最后一份文书,窗外的天市垣已在天幕亮起,帝座星恢复了往日的明亮,贯索星安稳不动,像串规整的玉珠。天厩星的光芒清澈如新淬的钢,映在他眼底,带着沉静的力量。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指尖划过案头的《夏小正》,其中“观天如观书,察象如察吏”的批注是今日新添的。忽然明白,所谓经验,不过是把天上的星、地上的字,一个个看透、连缀,最终织成一张护得住关隘、辨得清真伪的网。就像此刻,案牍房的墨香混着艾草的气息,星图上的光与文书上的字,在他眼中渐渐合一,成为函谷关最坚实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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