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潘帕斯的黄金雨(1/2)
马岛战争,以一种所有军事观察家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戛然而止。
“竞技神”号的沉没,像一记精准的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大英帝国的下巴上。
尽管英国政府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后,依旧摆出了强硬的姿态,派遣了更多的舰船前往南大西洋,试图挽回颜面。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大英帝国海军外强中干的最后挣扎。
失去了旗舰航母,意味着特混舰队失去了超过一半的制空能力和前线指挥能力。
更重要的是,那种来自未知武器的、无法防御的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整个舰队中蔓延。
英国国内的反战情绪也因此而空前高涨。民众无法接受用更多年轻士兵的生命,去为一场已经失去了“必胜”光环的战争陪葬。
英国社会从最初的震惊和国耻感,很快就被一种更深层次的、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质疑所取代。
在战争初期,撒切尔夫人政府凭借着高超的政治宣传和对“日不落帝国”余晖的煽动,成功点燃了民众的爱国热情。对于大多数普通英国人来说,那场发生在地球另一端的战争,更像是一场遥远的、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的冒险。他们从报纸和BBC的报道中,看到的是皇家海军的威武雄壮,是“海鹞”战斗机的英勇无畏。
他们相信,这会是一场如同19世纪殖民战争般的、速战速决的胜利。
但“竞技神”号的沉没,像一盆冰水,将所有人都从这种虚幻的帝国梦中浇醒,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日不落帝国,日落了。
电视屏幕上,不再是舰队出征时民众挥舞国旗的欢呼场面,取而代之的,是“竞技神”号那如同地狱般燃烧的残骸,是幸存水兵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痛苦面孔,是那些悲痛欲绝、等待着亲人消息的家属们。
战争的残酷和血腥,第一次如此真实、如此赤裸地展现在了每一个英国家庭的面前。
人们开始问自己:这场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大多数人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只有几千人口和无数绵羊的偏远小岛?
为了维护那早已褪色的“大英帝国”的尊严?
在伦敦、利物浦、格拉斯哥的街头,反战示威的规模越来越大。
人们举着“不要用鲜血换选票!”、“撒切尔的战争,我们的孩子!”、“福克兰群岛不值得一艘航母!”等标语,高喊着反战口号。
工党和各大工会也抓住了这个机会,猛烈抨击撒切尔夫人的战争政策。他们指出,在英国本土经济衰退、失业率高企的背景下,政府却将天文数字般的资金投入到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一种普遍的观点开始在社会底层蔓延开来:这根本不是一场为了国家利益的战争。这不过是撒切尔夫人为了挽救自己低迷的政治声誉,为了赢得下一次大选,而精心策划的一场政治豪赌。而赌桌上的筹码,就是那些来自工人阶级和普通家庭的、年轻士兵的生命。
对于那些生活在工业区、每日为生计发愁的底层民众来说,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在战争爆发前,连“福克兰群岛”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现在,他们却要将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送到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去对抗一种连航母都无法抵挡的神秘武器。
这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感,让最初的爱国热情,迅速转变成了对政府的愤怒和不信任。
他们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正在成为政客棋盘上可以被随意牺牲的棋子。
战争是转移国内社会矛盾的利器。当然,前提是战争打赢了。
最终,在联合国的调停下,精疲力尽的双方达成了一份体面的停火协议。阿根廷军队撤出马岛,英国也承诺不再对阿根廷本土进行军事打击。马岛的主权问题,被再次搁置,回到了谈判桌上。
对于阿根廷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战略上的失败,但却是一场巨大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战术和心理胜利。
他们虽然最终未能完全占领马岛,但击沉英国航母的辉煌战果,足以让每一个阿根廷人挺起胸膛。加尔铁里军政府,也借着这股空前的民族主义浪潮,得以体面地“还政于民”,避免了因发动战争失败而被彻底清算的命运。
他们虽然输掉了岛屿,却赢得了尊严,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战争的硝烟散去,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座“南美巴黎”,开始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
战时的狂热和激情退去后,留下的是经济凋敝的残酷现实。国际制裁、巨额的战争开销,让这个国家的经济雪上加霜。商店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失业率飙升,通货膨胀让比索几乎变成了废纸。城市的面貌显得有些萧条,人们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击沉航母的骄傲,但眉宇间却也藏不住对未来的忧虑。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区,那栋被高墙和树木环绕的别墅安全屋里,赵明和他的技术顾问团,正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交接。
战争的结束,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任务进入了下一个,也是同样关键的阶段。
他们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每天生活在高度紧张和保密的状态中。
别墅周围的阿根廷卫兵已经撤走了一半,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这些天里,他们终于可以像普通的游客一样,偶尔走出这栋“监狱”,去感受这座城市的脉搏。他们看到了五月广场上,人们举着科尔蒂索上校的画像,将他奉为民族英雄;他们也看到了银行门口,人们为了兑换一点点可怜的美元而排起的长队。
胜利的荣光与现实的困顿,在这座城市里,形成了一种奇特而矛盾的交响。
“赵队,你说……他们会赖账吗?”一名年轻的工程师,看着窗外萧条的街景,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们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比我们国家十年前的时候还穷,真的有能力支付那笔‘货款’吗?”
赵明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走到加密电台前,熟练地戴上耳机。每天向国内汇报情况,已经成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他知道,在遥远的祖国,姜晨总师和冯振国首长,也在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等待着那场即将从潘帕斯草原上空,降下的黄金雨。
战争结束后的第三天,一辆挂着军方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安全屋的门前。
车上走下来的,是一名年轻的阿根廷海军上校。他身材挺拔,面容英俊,与之前那些态度傲慢的老派将领截然不同。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敬意。
他叫胡安·佩雷拉,是阿根廷新政府指派的、负责与顾问团进行后续接洽的联络人。
“赵先生,很荣幸见到您。”佩雷拉上校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向赵明伸出了手,“我代表阿根廷武装部队,向您和您的团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是阿根廷真正的朋友。”
他的态度与当初的门德斯上校,形成了天壤之别。
赵明与他握了握手,将他请进了别墅的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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