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五角大楼的黑日（1/2）
1991年1月16日（华盛顿时间）下午17:45，（巴格达时间凌晨01:45）。
五角大楼，国家军事指挥中心。
这里是鹰酱战争机器的最深处，空气中弥漫着经过多重过滤的恒温冷气，以及一种混合了咖啡香气和高科技电子设备运转时的微弱嗡鸣声。
巨大的中央屏幕墙上，原本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胜利图景”——代表着“战斧”巡航导弹和F-117“夜鹰”机群的绿色光标，正如同从奥林匹斯山投下的闪电，无可阻挡地刺入伊拉克的腹地。
虽然五分钟前传来了“战斧”拦截率高达36.6%的噩耗，但这并未完全摧毁指挥官们的信心。
毕竟，“战斧”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手锏是隐形的“夜鹰”。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科林·鲍威尔上将，正站在指挥台前，双手抱胸，神情肃穆而自信。在他的身旁，国防部长切尼正在低头翻看一份关于战后科威特重建的预算草案。
没人怀疑F-117的能力。它是物理学上的奇迹，是雷达的隐形人。
然而，就在这一秒。
“嘀——嘀——嘀——！！！”
一阵急促、刺耳，且频率极高的红色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NMCC内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宁静氛围。
那是最高优先级的“闪电”通讯请求信号。
只有当前线发生重大变故，比如遭遇核打击、生化袭击，或者……主力单位遭遇灾难性损失时，这个级别的信号才会被激活。
鲍威尔的眉头猛地一跳，他那只正准备端起咖啡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接进来！”他厉声喝道。
通讯参谋的手指在颤抖，他迅速接通了来自沙特“中央司令部”前线指挥所的加密线路。
扩音器里，传来了空袭总指挥安德森中将扭曲、变调，甚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声音：
“NMCC！这里是‘奥林匹斯’转接的紧急报告！代号‘破碎的箭头’！重复！代号‘破碎的箭头’！”
“一分钟前！‘死神’编队僚机‘死神-02’打破无线电静默！报告长机‘死神-01’……在巴格达西郊上空……被击落！！”
“什么？！”
这一声惊呼，不是来自鲍威尔，而是来自一直保持着“扑克脸”的国防长切尼。
他手中的文件“哗啦”一声散落了一地。
“你说什么？！击落？！”切尼扑到通讯台前，死死抓着麦克风，“安德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F-117！它是隐形的！伊拉克人拿什么击落它？！高射炮的流弹吗？！”
“不！部长先生！”安德森的声音在电流中显得格外凝重，“‘死神-02’报告……他目击了全过程！”
“不是流弹！是导弹！！”
“两枚地对空导弹！从地面发射，精确制导，直接命中了‘死神-01’的机身！飞行员看见了巨大的火球和解体的残骸！没有伞花！重复！没有看到伞花！威克斯少校……可能已阵亡！”
“该死！！”
鲍威尔猛地一拳砸在指挥台上，坚硬的复合材料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不可能！伊拉克的雷达根本看不见它！”海军作战部长罗伯特上将冲了过来，满脸通红地吼道，“难道是他们撞上了导弹？还是威克斯那个蠢货打开了航行灯？！”
“没有！都没有！”安德森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死神-02’报告，他们在进入投弹航路前一直保持隐身状态！没有被雷达锁定的告警！没有被照射的迹象！攻击是突然发生的！就像……就像那两枚导弹长了眼睛，在黑夜里自己找到了他们！！”
NMCC内，一片死寂。
所有的高级将领、情报分析师、参谋，都像是被美杜莎的目光石化了一般，僵立在原地。
“看不见的攻击……”
“能够发现隐身飞机的雷达……”
“能够锁定F-117的导弹……”
这三个概念，像三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五角大楼那颗骄傲的心脏里。
“撤退。”
鲍威尔突然开口了。
在鱼死网破和断臂求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都说鹰酱喜欢打仗，但其实鹰酱对于战争的态度是最为谨慎的。
当对方真的能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后，他果断的选择了放弃任务，自身安危永远比摧毁对手更为重要，这是刻在每一个鹰酱军人骨子里的信条。
“将军？”通讯官愣了一下。
“我说撤退！！”鲍威尔猛地转过身，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如同被激怒的狮子，“立刻命令‘死神’编队剩余的所有飞机！哪怕它们已经飞到了萨达姆的头顶上！也给我立刻掉头！扔掉炸弹！全速返航！！”
“既然伊拉克人能打下来一架，他们就能打下来第二架！我们不能冒着让整支F-117机队全军覆没的风险去赌博！”
“可是……我们的任务……”
“去他妈的任务！”鲍威尔咆哮道，唾沫星子飞溅，“如果F-117的神话在今晚彻底破产，我们输掉的就不止是这场战争！我们将输掉未来二十年的制空权！执行命令！！”
“是！！”
大屏幕上，那些原本直插巴格达心脏的绿色光点，开始出现混乱的转向。那些代表着鹰酱最高科技结晶的“夜鹰”们，在丢弃了昂贵的精确制导炸弹后，像一群被惊吓的乌鸦，仓皇地向着边境线逃窜。
这幅画面，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讽刺。
然而，对于五角大楼来说，真正的“黑日”，才刚刚开始。
撤退命令下达后的二十分钟。
NMCC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至少，后续没有再传来F-117被击落的报告。
“也许……也许只是运气。”CIA局长罗伯特·盖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试图缓解这窒息的压力，“也许威克斯少校遭遇了机械故障？或者正好撞在了一枚盲射的萨姆导弹上？这种概率虽然低，但也是存在的……”
“闭嘴，盖茨。”切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果是运气，那就祈祷上帝保佑我们。但如果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大厅角落里的一台电视机，突然传出了主播那标志性的、带着震惊和急促的嗓音。
“……这里是突发新闻。我们刚刚收到了来自巴格达前线的画面。我们的记者彼得·阿内特，在巴格达西郊，目击到了惊人的一幕……”
“把声音放大！切到主屏幕！”鲍威尔低吼道。
巨大的中央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那幅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碎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片燃烧的农田。
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在火焰的映照下，那个巨大的、黑色的、有着独特V型尾翼和多面体机身的残骸，是如此的醒目，如此的刺眼。
它就像一具外星飞船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伊拉克的泥土里。
“那是……尾翼编号80-0785。”一名空军情报官捂住了嘴，发出了绝望的呻吟，“那是威克斯少校的座机，‘死神-01’。”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画面一转。
镜头对准了一个被几名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士兵粗暴地押解着的男人。
他穿着鹰酱制式的飞行服，脸上满是鲜血和淤青，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已经断了。他的眼神空洞、呆滞，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在他身后，一群狂热的伊拉克民兵正举着那顶印有鹰酱空军第37战术战斗机联队队徽的头盔，对着镜头狂笑，高呼着“真主至大”。
的字幕，用加粗的红字，打出了一行让五角大楼感到窒息的标题：
《鹰酱隐形战机在巴格达被击落，飞行员被俘》
“啪！”
切尼手中的钢笔，被生生折断了。
墨水染黑了他的手指，但他毫无察觉。
这不再是“可能”。这不再是“推测”。
这是事实。
这是铁一般的、血淋淋的、被向全世界直播的事实！
合众国最先进的隐形战机，被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打下来了！
而且是被“活捉”！
“关掉它！把那该死的电视关掉！！”罗伯特上将像疯了一样吼道。
屏幕黑了。
但那个画面，那个燃烧的残骸，那个被俘的飞行员，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也烙印在了全世界的眼中。
“耻辱……”马丁上将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这是美利坚军队的奇耻大辱。”
“不。”鲍威尔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不仅仅是耻辱。这是……战略威慑的崩塌。”
十分钟后，NMCC旁边的一间绝密会议室。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火药味的角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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