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利益的交换（2/2）

我的心猛地一沉。来了。这不是简单的抱怨，这是在索要“帮助”，或者说，是在要求一次“利益的交换”。他用未来的税收和就业作为冠冕堂皇的幌子，核心是想利用我作为省长秘书的身份，去影响甚至施压具体的审批流程。这看似是“催促进度”，实则是在规则的灰色地带游走，一次小小的“行方便”，背后牵连的是权力的滥用和秩序的破坏。

包厢里喧嚣依旧，赵瑞龙正和那位钱处长高声谈笑着什么，但我却感觉周围的声音瞬间远去，只有高建明那看似随意实则沉重的话语，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答应他，或许就能立刻获得他们的“友谊”，获得某种看不见的“资源”，甚至可能像他暗示的那样，在未来获得某些难以言说的“回报”。这似乎是一条通往更“广阔天地”的捷径。

但我脑海中瞬间闪过周省长那双锐利而清正的眼睛，闪过政策研究室王伯年老师教导的“权力边界”，闪过陈默那张带着书生气的、却对规则抱有固执坚守的脸。

这杯酒，太沉；这条路，太滑。

我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从喉咙直冲而下，反而让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我放下酒杯，脸上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迎上高建明的目光，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高总，您企业遇到的困难我理解。按程序走，如果确实卡在哪个环节，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向优化营商环境办公室反映，或者整理一份详细材料，我可以按程序转交给相关职能部门调研。周省长一直强调，要打造法治化、便利化的营商环境，相信只要符合规定，事情一定能顺利解决。”

我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把问题推回到了“程序”和“规定”的轨道上。这番话滴水不漏，甚至抬出了周省长的指示，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高建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虽然只有零点几秒，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那双精明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冷意，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呵呵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是，那是，按程序来，按程序来最好。致远老弟原则性强，佩服，佩服啊！”

他不再叫我“老弟”，语气里那层热络的伪装褪去，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

这时，赵瑞龙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重新评估我的价值和……危险性。

我知道，我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我可能刚刚关上了一扇看似通往捷径的大门。但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内心深处，某个差点失守的地方，重新变得稳固起来。

这顿“小聚”，最终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却已悄然变味的氛围中结束。走出“揽月阁”，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我却觉得格外的清醒。

利益的交换，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午餐。今天，我拒绝了一份看似美味的饵料，但保住了内心深处更重要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这份坚守，在未来风高浪急的仕途上，究竟能维持多久。前方，还有更多的“揽月阁”和“高建明”在等着我。